昨日连绵的一场雨后,今日天色无垠,暖阳高照,凉风阵阵。
时间已转入九月中旬,闵江的天气渐渐不再那么炎热,早晚的秋风中带着一丝凉意。
上午十一点多,入市的一条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朝市区开去。
许昱珩昨天去了临市考察一个生态度假区项目,被当地的政府官员请去参加了一个酒会,一直忙到了很晚便留在了酒店过夜。
约定了今天中午和江依依一同吃饭,一大早从临市赶回来便直往闵东大学而去。
车里安静地听不到一丝声响,郝林开着车,许昱珩坐在后车座闭目养神。
“boss,一早传来消息说吕一佳昨晚已经醒过来了。”郝林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车后座的人道。
“嗯。”许昱珩闭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丝声响。
郝林猜不透他的情绪,又试探着开口道,“boss,那你什么去医院?”
车厢了微滞了几秒,醇厚低沉的嗓音响起,“倒胃口!现在没空。”
许昱珩的声音带了丝不悦的散漫,混着微哑的震得驾驶座的郝林面皮一抖。
boss这嫌弃的口吻太明显了!
就在郝林以为他不再开口的时候,后座又传来声音,“人情况如何?”
郝林微怔,目光看向后视镜却对上了一双幽暗沉寂的眸子,谁知许昱珩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明明无波无绪,他却感到一阵暴虐。
“之…之前撞到头部才导致昏迷,人清醒后状况良好,断了一条腿。”郝林喉头有点打结,认真地回答。
“命够硬啊!”许昱珩语带讥讽地道。
确实够硬的!他看了尤勇拍摄的视频,被那样玩都没死,只断了一条腿,这运气没谁了。
不过,boss大人你这语气似乎是希望吕一佳死了,可之前又是谁想要人家生不如死,慢慢被折磨的。
郝林猜不透许昱珩的心思,车已经缓缓开进了闵东大学。
时间还没到下课时间,校园来往人员不少。闵东大学作为闵江市的旅游景点,四季景色各异,花木长青,春看木棉,夏赏荷,秋闻桂香,冬观梅。
此时节桂花飘香,桂花为常绿乔木,闵东大学校园种植最广最多的便是银桂树。
一支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
教学楼下一排高大的绿色丹桂树,正值花期,树梢间缀满了乳白色或淡黄色的花朵,淡淡的花香扑鼻,淡雅高洁、清幽绝尘、身魂涤荡。
车停靠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郝林看到后座的许昱珩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手指快速地滑动着。
教师里,江依依站在讲台上正对着下面道,“这是我给大家留的课后任务,这个问题运用到了今天所讲的单个正态总体方差的检验,希望……”
话未完放在口袋里传来了一阵震动,江依依微顿了下,又继续道,“希望下次上次大家能把答案告诉我。”
下面响起参差不齐的回答声,窗外刚好响起了下课的音乐声。
“下课,再见。”
“江老师再见!”
学生们陆续走了出去,江依依掏出了手机点开一看,才发现是许昱珩发的短信。
“我在楼下等你。”
短短的几个字,让江依依心加速跳了起来。
下了教学楼果然看见了黑色的玛莎拉蒂车,这次郝林没有出现,许多学生看着这辆眼熟的车,都知道了这是来接江老师的车。没有过多停留,但是议论声已然不绝于耳。
不理会周围的议论,江依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瞬间消失在学生的视线中。
车上,许昱珩握住江依依的手,黑眸在她的身上逡巡一圈。
江依依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胸前一圈的荷叶边柔美灵动,下面是浅蓝色的阔腿裤,高腰的设计显得腰身曼妙袅娜,腰间一条丝质腰带散在裤腿上,整个人清雅脱俗。
目光上移凝着她的脸,深邃神秘的眸子微敛,眉眼飞扬。
她瓷白的脸上粉黛未施,清秀妍丽的五官赏心悦目,乌黑的头发编成发辫在头顶饶了一圈,几缕发丝散在额角、耳际,蜿蜒旖旎的弧度,衬得一张精致的小脸妩媚动人,又高洁不可侵犯。
他凝眸看着,只觉得心痒痒的,一把揽过她的肩,就在她柔润饱满的翘唇上啃了一口。
“真想把你藏起来。”
他想把她藏起来,她的美丽诱人只能他一个人欣赏。
“唔。”
江依依吃痛轻呼一声,连忙推开他道,“有人呢?”
“没有。”许昱珩瞟了一眼前面,看着她一本正经道,“他不是。”
郝林满脑黑线,他不是?boss这拐弯抹角的骂人,真是…够够的。
“空气。”醇厚磁迷的嗓音又道。
再次黑线,他悲惨的人生!
江依依清咳一声,满脸通红地往车门边挪。
“今晚天冷,礼服穿得保暖点。”许昱珩抓着她的小手道。
江依依一囧,这得有多冷了。
囧的不只江依依,还有郝林,他差点没喷笑出声,缩着脖子憋得一脸酸涩。
boss这是占有欲旺盛,礼服还要穿得保暖?哈哈~郝林在心里狂笑,恐怕只有他们boss才有这般与众不同的思维。
江依依无语,许昱珩一路上都在给她说礼服的事,直到到了餐厅。
许昱珩带着她就在文锦区选了一家不错的中餐厅,一餐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他把她送回了学校,下午她还要帮忙代两节课。
车子离开闵东大学缓缓汇入车流中。
“去医院。”许昱珩一句话,郝林开着车便往医院去。
……
第二人民医院,高级病房里,静谧无声。
洁白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安静地闭着眼睛,房间里一名年轻的护工坐在一旁哈欠连天,垂着的脑袋一点一点。
这时,病房的门被外面轻轻推开,一名黑衣男子落地无声,走到护工的的身边,一击手刀落下,护工的身体向椅子下歪倒去,被男子眼疾手快的接住靠在椅背上。
房门再次被推开,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身材高挑颀长,丰神俊朗,冷峻如玉的面容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踩着锃光瓦亮的皮鞋,徐徐地悠然地走到床边,一双深如黑潭的眸子盯着床上的人,冷冽蚀骨。
睡梦中,吕一佳忽然被一双幽深冷冽的眸子盯着,四周弥漫着混合着血色的暗光,寒风肆虐,那双眼睛无比巨大,闪着暴戾嗜血的幽光向她慢慢靠近。她四下周望看不到一丝亮光,眼看着那双眼睛越来越近,她慌慌张张地转身向前跑。
可她跑,那双眼睛速度更快,巨瞳离她越来越近,三米、两米、一米…恐惧如虫蚁爬满她的身体,下一瞬间那双巨瞳逼近她眼前,然后就要就要被幽光吞噬。
激烈而绝望的情绪让她忍不住惊叫出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巨瞳消失,四周的血色暗光也消失不见,头顶一片白,周围天光净亮。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刚刚…梦而已。
她喘了一口气,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正要伸出手去擦,就感觉到一道视线,转过眼睛撞上了那对幽深冷冽的眸子,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昱珩?
他来看自己了!
吕一佳苍白的面容上染上一抹笑意,望着许昱珩唤道,“昱珩。”
郝林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床边,这时她才发现病房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一个是郝林,还有一个她不认识。
许昱珩走过去缓缓地坐了下来,动作矜贵而优雅。
“感觉如何?”醇厚的嗓音轻缓低沉,像情人间的呢喃。
吕一佳目光紧紧锁着他,泛白的嘴唇上翘,因为受伤而听得柔弱的声音道,“还好,就是感觉脚有点痛。”
“呵呵~”清润的笑声如筝筝靡音,听得人像被净水涤荡过一般舒畅愉悦起来。
男人一双深邃的眼眸盈满亮光蜜流,潋滟生辉,引人沉溺,浅白的薄唇微扯,声音轻柔地如一阵风,“很好。”
吕一佳望着这个男人,心想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许昱珩站起身,一双刚毅修长的手移到她盖着被子的腿上一按压,轻柔地笑道,“痛吗?”
“啊~”吕一佳忍不住痛得叫出来,双手抓着被子,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嘘!”
男人一根手指挡在弧度性感惑人的薄唇见,灯光下俊朗的脸雕刻线条精细仿若天神,黑眸里仿佛载满浓情蜜意,令她恍然,“还好。”
“呵呵~”筝筝靡音再次响起,男人看着她声音轻柔低缓,“不要吵到别人。”
另一边的黑衣男人心领神会,两步走到吕一佳床前,在她的愣怔间,一手用力地捂住她的嘴。
许昱珩眉眼间的笑意愈深,手下的动作倏然用力收紧,看着床上的女人挣扎着‘唔唔’地沉闷声,一双细长的眼睛渐渐微张,苍白的脸上仿佛灌进了颜料一般通红通红。
吕一佳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只觉得那样明朗的笑容像恶魔的诅咒,磁迷醉人的嗓音宛若邪神的宣判。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吕一佳觉得足有一个世纪般漫长,腿上的力量消失了,她整个人虚脱了像躺在泥沼中,冰冷的凉风灌进来,凛冽刺骨。
男人放开手,从裤兜里抽取一方手帕,缓慢地一根一根地擦拭着手指,醇厚的嗓音带了一丝丧气,“爱,手法不行。”
床头的黑衣男子放开手,站在原地不动。
郝林站在一旁,身体止不住打了个哆嗦,boss就喜欢看到人痛苦,更加喜欢慢慢折磨人。
他摇头晃脑地想千万别惹这条尼罗鳄,真凶残!
突然听见尼罗鳄问道,“有镜子吗?”
啥?
郝林一愣,不知道boss为什么突然问他要这个,难道boss突然想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美貌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boss这么关注自己的脸了?
许昱珩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他,突然他就看到了一抹锐利的暗光闪过。
一激灵,他讷讷地回答道,“镜子?我没有,大男人带什么镜子。”
郝林说完看向黑衣男人,黑衣同样一脸莫明,刻板地回答,“没有。”
“boss,没有。洗手间有镜子,你可以用。”郝林一脸认真地道。
许昱珩冷冷地收回目光,单手撑腰,另一手的两指摩挲地浓黑的剑眉,脸上黑沉一片。
郝林见他如此,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就要他以为要伸手揍他时,许昱珩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他踩着步子,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走到床头,手指扣着她的头发抬起,弯下腰凑近吕一佳的耳边。
“那晚上刺激吧?!”
温热的呼吸呼在她的耳边,像情人间一般亲密,可磁迷冰冷的声音,却让她心神一凛,周身的鸡皮疙瘩泛,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男人离开她的耳边,停在她的头顶笑得张狂邪肆,“死亡飞车!”
她怔怔地望着他,是他,原来是他,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刺激吗?”许昱珩抬起手在她的脸上摩挲着,冰凉的指尖像带血的尖刀,让她恐惧不已,她牙关止不住抖动。
原来是因为她让人撞死江依依,可都是那个贱人抢了属于她的东西,她就该去死!
她眼里的恨意夺眶而出,眼眸里充血一样,眼球凸显像要从里面掉出来一般。
“刺激吧!”他的手猛然掐住她的双颊,指甲扣得她生痛,盯着她笑道。
话落,修长如玉竹的手指在屏幕滑了两下,“只是,刺激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光会变成残疾。”
他拿着手机凑到吕一佳的正上方,声音冷冽无比,“还会毁容。”
吕一佳盯着手机屏幕里,女人一张脸熟悉无比,苍白的脸上在嘴唇和眼睛之间,两条根须粗细的疤痕交错地印在上面,像烙印下了咒印的鬼怪,丑陋而恐怖。
她睁着眼睛盯着上方,抬起手摸了摸,里面的人也和她一样动作,这是她,这…不是,不是……
“啊……”
尖利的声音出口很快被一双手扣住,她发出任何声音。
“很吵!”许昱珩皱眉道。
黑衣男子从兜里掏出一个针管,动作利索地把针头扎进了吕一佳的手腕上。
床上挣扎地人安静下来,双目失神地盯着上方,像失去灵魂的木偶,空洞而没有焦距。
“之后把人送过去。”
醇厚而冰冷的嗓音说完,男人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