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喝打断倾月的话,她面露不悦,“为何不行?”
她瞪着胡公公,你家主子都没说不行,你凭什么说不行?
胡公公尴尬的笑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解释道,“水姑娘只要一人,那得让多少儿郎哭断肠?帝君这从未出现过的封号先不说,后宫是一定要的,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就跟皇上一样,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总要册立妃嫔,水姑娘可不能任性。”
“别人怎样,我不管,至于我,有了那一个人,其余人便是摆设,何必拖累他们呢?”
“这不是拖累,为了家族的荣宠,他们是自愿入宫。”
今天怎么回事,胡公公一直和她唱反调?
倾月困惑的看向胡公公,“你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是自愿的?”
“水姑娘也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自愿的?”
这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是个无解的命题。
倾月看向萧熠,“阿熠你说,他们是不是自愿的?你后宫那些嫔妃是不是自愿的?”
胡公公也将目光投向他,“皇上,您可不能偏着水姑娘,说些违心的话。”
两人都直勾勾的看着他,萧熠左右为难,其实,他不在乎让胡公公失望,他只是在违逆自己的心意和让阿姐失望中摇摆不定。
他和胡公公想法一致,那些妃嫔贪恋荣华富贵,自然是自愿入宫。
只是……
见倾月一双眼亮晶晶,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萧熠沉吟良久,才谨慎的说道,“朕觉得,有人自愿,有人被迫……”
萧熠话还没说完,就被倾月打断,“墙头草,两边倒!鄙视你!”
胡公公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像觉得他身为皇帝,连真正想说的话都不敢说。
萧熠狠狠瞪了他一眼,胡公公立马露出一副谄媚的嘴脸,萧熠哼了声‘狗奴才’。
还不快下去!站在这里碍手碍脚!
萧熠给胡公公使了个眼色,主子都挤眉弄眼了,胡公公哪敢杵在这碍眼,放下茶水,弓着腰退了下去。
“阿姐,也不能算个个都被迫,有人贪恋荣华富贵,想入宫搏一搏,也是有的。”
萧熠斟酌着意思说道,倾月叹了一口气,说道,“贪慕虚荣的人,自然有,可是,也有人为家族所迫,身不由己。”
“阿姐说的是。”
萧熠不以为然的附和道,倾月瞥他一眼,“我知道你心里不认同,没关系,反正我也不认同你。我知道你和胡公公一样,认为所有入宫的妃嫔都是自愿的。”
“朕选妃,要的是心甘情愿,若她们不心甘情愿,如何能一心一意服侍帝王?阿姐,你若是不信的话,尽管去后宫问一问,看有谁是被逼无奈入宫的?”
“有的人是为了家族……”
“就算为了家族,既然已经选择这条路,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愿,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东西,有人或许是为了家族荣宠,有人为了兄弟姐妹,和生她的姨娘,甚至有人为了心爱的男子入宫,这通通都是自愿!朕从未逼过她们!既然她们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想要获得朕的宠爱,以得到荣华,权势,就别再矫情的说什么身不由己。”
倾月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萧熠一番畅所欲言之后,有些后悔,怕她气恼,忐忑不安的说道,“阿姐,朕只是随口说说……”
“别说话!让我静一静!”
倾月举手,示意萧熠安静,萧熠只得默默吞下要说的话。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倾月始终保持着一种姿势不变,眼睛直勾勾望着某处,似乎已经入定了。
萧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等着她,他很享受这样安静的时光,他看着她,无人打扰,也不会感到窘迫。
直到锅里的水快烧干了,倾月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圆溜溜,黑亮得如同黑曜石的眼珠子微微一转,“阿熠,你说得对,无论她们为了什么,无论她们之前有多不情愿,进入后宫的那一刻起,她们都是自愿的,也只能自愿!”
这话听在耳朵里,怎么有点不是滋味?
萧熠刚想解释几句,就听到门外传来胡公公的声音,“皇上,御膳房新熬了腊八粥,您和水姑娘要喝点吗?”
两人吃得很饱,萧熠刚想说不要,倾月提前开口道,“来两碗。”
说着,向萧熠解释道,“今儿腊八节,喝一碗腊八粥,来年顺顺利利,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身为帝王,无病无灾最为紧要。
今年一年,萧熠身上发生了多少事?
五月份,被原主水倾月下毒,虽然没中毒,也不是什么好事,八月份,狩猎时,被猛兽袭击,虽然后来听萧旷的意思,那是萧熠自作自受,还害她受伤,然后,九月份,他被下了一线青,差点去见了先皇。
咦,更多灾多难的那个人,好像是她自己?
先是,原主被杖毙,她附身,挨了几板子,然后,八月份狩猎,她被猛兽的利爪抓伤后背,再然后,九月,被人诬陷下毒,进了死牢,接着,莫名其妙中了毒,最后,十月份,被李莺绑架,差点死在李莺手里。
每一次都命悬一线,每一次都是阿木救了她,救命之恩,若要以身相许的话,都不知许了多少次了。
今年还剩下不到一个月,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别再出什么事。
胡公公悄无声息的端了腊八粥上来,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生怕自家主子又嫌他碍眼,眼刀子嗖嗖嗖飞过来。
“来,阿熠,”倾月举起碗,豪情万丈的说道,“干了这碗粥。”
萧熠有点想笑,拼命憋住,轻轻和她碰了碰碗,倾月一仰头,咕噜咕噜就把粥喝了下去。
“味道还真不错。”
倾月啧啧回味道,“回头你要好好打赏熬粥的厨子。”
见萧熠半天不动,倾月诧异的问道,“你是不喜欢喝粥,还是吃太饱,喝不下去?”
萧熠刚要回答,就见倾月一张脸突然红扑扑的,如同染了桃花汁,昔日清亮的眼,染了一层迷离之色,妩媚得很,萧熠神色一变,端起倾月的空碗闻了闻,没有不妥。
“阿熠,你怎么越变越好看了?”
倾月吃吃笑着,扑进萧熠的怀里,小手抚上他的脸颊,萧熠抓住她的手,“阿姐,我是谁?”
“你是阿熠啊,傻了吧?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倾月嘻嘻笑着,小脸绯红,面若桃花,一双眼眸迷离妖娆,更是魅惑得惊心动魄,她靠着萧熠的胸膛,困惑的拉扯着自己的衣领,“阿熠,怎么突然这么热?夏天到了吗?阿熠,我好热,你热不热?”
她滚烫的手落在萧熠的脖颈上,点燃了一簇簇火苗,萧熠感觉到全身的血液‘轰’的沸腾了,眼里滋生一丛丛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