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为人,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喜欢到非他不可,喜欢到改变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喜欢到……爱。
最浓烈最深沉的喜欢,便是爱。
阿木温柔的抱着她,如同抱着一块珍贵易碎的玉,他站在天地之间,巍峨屹立如高山,为她挡去所有风雪。
高大的身影一跃而起,几个起落之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水倾云挣扎着爬起来,跨上白马,一挥马鞭,往千月居飞奔而去,萧旷知道大势已去,他不可能从鬼首手里抢走水倾月,便打算带萧晋回靖安王府。
“父王——”
萧晋稚嫩的声音轻轻响起,他的语气有些伤感,也有些困惑,“父王刚才是打算杀了她吗?”
“父王以为她拔剑是要刺杀父王,因此才出手。”
萧旷解释道,萧晋稚嫩漂亮的脸上满是难过,“可是,她并没有,甚至,在那个人要杀晋儿时,是她开口阻止,救了晋儿一命。”
萧旷在萧晋心里,神一般的形象,在他一掌拍向水倾月时轰然倒塌。
“晋儿,你要记住,出生在帝王之家,多的是人想要你的命,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因此……”
“因此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对吗?”
萧晋小小的脸上满是悲怆,也许父王杀别的人,他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水倾月在他面前几乎被父王杀死时,他感受到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和痛楚。
“对!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萧旷沉声道,萧晋死死咬着唇瓣,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晋儿,你去哪里?”
李青刚才已经被阿木的刀气重伤,根本没办法保护萧晋,萧旷怕他出事,连忙追了上去。
萧晋不答话,闷着头,不停的往前走,路上积雪太深,路边屋檐下的灯笼的光又有些微弱,萧晋一个不慎,摔倒在雪地里。
萧旷连忙扶起他,拍着他膝盖上的雪沫,“晋儿,你没事吧?”
萧晋眼圈通红,一把甩开萧旷的手,一步一个脚印往美人城的方向走去。
萧旷看出他在和自己闹别扭,虽然不太明白原因,但猜到和水倾月有关,他一方面恨水倾月阴魂不散,挑拨他们父子关系,一方面担心萧晋的安危,又不愿强行逼迫他跟着自己回王府,只得步步紧跟他。
父子俩来到千月居时,千月居里灯光摇曳,窗纱上映出两个身影,从身形看,正是倾月和阿木。
水倾云坐在荷塘边上,守在竹桥长廊的入口处,这是通往湖中央的千月居的唯一通道。
看见萧旷父子,水倾云冷冷的扫了一眼萧旷,当着孩子的面,并未言语,萧旷与水倾云隔了一丈远站在荷塘边,望着千月居里的灯光,萧晋站在他身旁,冻得嘴唇发紫,却不肯离去。
萧旷叹息一声,将他拢入自己的大氅里,包得紧紧的。
父子俩刚站好位置,萧熠就来了,看见相隔一丈远的水倾云和萧旷两人,再看水倾云一身的伤,萧熠多少猜到了事情经过。
今晚,他本来在宫里彻查到底是谁在腊八粥里下了欢药,刚查出点端倪,暗卫就心急火燎的来回禀,说阿姐被萧旷拦截,水倾云想要阻拦,不敌萧旷的暗卫围杀,关键时刻,阿木赶到,带走了阿姐。
他一听,立即快马出宫,赶来千月居。
“阿姐怎么样了?”
萧熠站在水倾云身边,关切的问道,水倾云心里怪他连累小妹,冷哼一声,并未回答。
萧熠也不恼,和他并肩站立,安静的等待。
良久,水倾云幽幽一叹,“阿木带了小妹进去,说有办法为她解九度春宵的药性。”
“什么办法?”
“散功!”
“什么意思?”萧熠不解的问道,水倾云刚要回答,看见走近的萧旷,立即闭口不言。
听到有办法,萧晋拖着萧旷凑了过来,萧晋虽然小,却聪慧过人,看出水倾云对他们父子的厌恶,便拖着萧旷离开,直到回到原来的位置,才停下脚步。
“倾云,你说的散功是什么意思?”
萧熠心急如焚的问道,水倾云解释道,“阿木练的武功心法与常人不同,他并未和我解释太多,只说他要为小妹运功,让我守在这里,千万别打扰他,否则,两人都有危险。”
“散功之后,他的功力剩下几成?”
水倾云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略一沉吟,水倾云又道,“至少能剩下九成吧?为小妹解除药性,应该用不了他多少功力,否则,他怎么舍得?对于武林中人来说,尤其是他这种刀尖上舔血,仇家满天下的杀手,多一成功力,就多了一道保命符。”
萧熠略一点头,“你说得极对。”
外面北风冷冽,雪花飞舞,千月居里温暖如春,坐在温泉池边的两人,额头皆冒出细密的汗珠。
倾月的身子突然往边上倒去,阿木连忙收了功力,将她抱入怀中。
“月儿,月儿。”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每一声,每一个字眼,在他的舌尖萦绕,他的心里又温柔又甜蜜,又难过又心酸。
倾月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阿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阿木,是你。”
之前发生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飞速掠过,倾月猛地坐直身体,“我不是中了九度春宵吗?”
“是。”
阿木轻声答道。
太阳穴隐隐作痛,倾月轻轻揉着太阳穴,阿木拉开她的手,为她揉着太阳穴。
舒服的感觉从皮肤渗入肌理,在她的脑部脉络中游走,她闭上眼,舒服的想叹息。
“阿木,我中的药是不是已经解了?”
阿木沉默不言,倾月察觉不对,推开他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阿木,我要听实话!你别骗我!”
沉默良久,阿木才沉声道,“还没有。”
见倾月脸色大变,阿木连忙说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帮你解的,很快!”
“连研制它的人都没有解药,你怎么解?”
阿木再次陷入沉默,倾月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抓住阿木的胳膊,“我要你告诉我!不许骗我!”
阿木始终沉默,倾月死死盯着他,他偏过脸去,避开倾月的目光。
“我懂了。”
倾月沮丧的放开他,绯红的小脸上,面露决绝之意,“阿木,如果要解除药性,需要以你的性命为代价的话,我宁愿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