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李尚书见阿木露了那一手,震住了李家派系的官员,便指着阿木道,“这是谁?金銮殿是庄严神圣之地,只能四品以上官员能来,你几品?”
“他是本宫的驸马,李大人,你说他几品?”
李尚书哑然,他见阿木穿着朴素,身上还背着一柄黑黢黢的断刀,面上戴着面具,还以为此人不过是长公主的侍卫,没想到……
此时,之前与王大人吵嘴的水相的门生赵大人,笑嘻嘻的添了一句,“长公主殿下是超品,我朝的长公主仅此一个,身份尊贵,驸马的身份自然也是尊贵得很,驸马的品阶,怎么着也不会比李大人低。”
李尚书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倾月走上汉白玉台阶,站在萧熠身边,居高临下看着满朝的文武百官,神色傲然,气势凛凛,道,“诸位凭什么认定嫣妃不惜落胎,以此陷害慧妃?就凭一纸遗书吗?”
“有遗书还不够吗?宫女害怕被嫣妃杀人灭口,惊惶之下,上吊自杀,留下遗书,指证嫣妃,嫣妃陷害慧妃一案,证据确凿!不容嫣妃抵赖!”
李尚书大声道,倾月冷冷一笑,目光落在陈传身上,“陈大人,你说!”
陈传走上前来,沉声道,“微臣以为对于一个宫女来说,这封遗书文采太好了!”
李尚书冷哼一声,“难不成文采太好,也是罪过了?”
“本宫曾问过知情人,死者只是跟着燕才人认识几个字,对于诗词歌赋,一窍不通。”
倾月刚说完,陈传便接话道,“这封遗书,至少得是个秀才才写得出。”
“可是字迹,与宫女的字迹一模一样!”
“字迹这种事,民间有高人,擅长模仿笔迹,别说是死者这种歪歪扭扭的笔迹,就是书法大家的字迹也能模仿。”
陈传不卑不亢的说道,李尚书哑然,他自然知道陈传说的是真的。
此时,李家一派的王大人,小声的说道,“仵作说了,宫女的确是自缢的,若非受到威胁,怎么会好端端的自缢?”
倾月朝陈传略一点头,陈传便继续说道,“关于自缢一事,微臣有几点疑虑,一,囚室墙上的小孔,有人攀爬过的痕迹。二,仵作虽然能证明宫女脖子上的勒痕由自缢造成,但不能证明宫女是自愿自缢,还是被武林高手点了穴道后挂上麻绳的。三,以麻绳的高度和宫女的体型来说,想要自缢,必须要踩在凳子上,才能把脖子套在麻绳里,但囚室里什么也没有。“
“由此三点可见,宫女并非自愿自缢而死,而是有人潜入囚室,点了宫女的穴道,将她挂上麻绳,伪造成自缢。”
李尚书面色白了白,强作镇定道,“但你不能证明幕后主使者不是嫣妃!”
“李大人这话就可笑了!直接指证嫣妃的遗书,已经被证明是伪造的,宫女的自缢也是伪造的,难道单凭李大人的猜测,就能说这一切都是嫣妃幕后主使吗?难不成,嫣妃自己打落龙胎,栽赃陷害给慧妃,然后又杀了宫女,伪造一封指证自己的遗书?李大人是想得太复杂了,还是把本宫以及皇上当成了傻子?”
“微臣没有……”
李尚书刚要说话,就被倾月打断,“你认为嫣妃是幕后主使者,本宫认为慧妃才是幕后主使者!慧妃买通燕才人的贴身宫女,对燕才人下药,使她失去理智,推倒嫣妃,致使嫣妃小产,然后,害怕事情暴露,杀死宫女,并伪造了遗书,将一切指向嫣妃。各位大人说,本宫这个推测,是不是更合乎情理?”
众人默默不语,倾月似笑非笑,暗含锋芒的眼神扫过众人的脸,朝堂上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应和声,“长公主言之有理。”
“你,你含血喷人!你颠倒黑白!”
李尚书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的嚷道,倾月勾唇一笑,“说起含血喷人,颠倒黑白,本宫远远不及李大人!”
“你根本没有证据!”
“本宫——”
倾月刚要说话,却被萧熠暗中拉了拉衣袖,倾月顿时住了口,狐疑的看向萧熠,萧熠平静漠然的目光扫过文武百官,声音冰冷如霜雪,“宫女之事,既没有证据证明是嫣妃所为,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慧妃所为,此事就此作罢!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提起!”
李尚书神色一松,朝王大人使了个眼色,王大人硬着头皮道,“皇上,那慧妃晋位之事——”
萧熠冷得刺骨的目光落在王大人脸上,王大人头皮一麻,讪讪道,“微臣逾距了,皇上恕罪!”
“你不仅逾距,还干涉朕后宫之事!庸碌无能!黑白不分!为虎作伥!朕对你失望得很!”
说道‘为虎作伥’时,萧熠的目光似是无意的掠过李尚书,李尚书低着头,恍若未闻。
所有人都知道萧熠口中的‘虎’指的是谁,李家一派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其余官员则面色凝重。
在场的官员都是人精,宫女被杀一案明摆着有内情,八成与慧妃脱不了干系,可皇上轻轻放过,说明皇上此时想稳住李家一派,不想与李家翻脸,此举无疑会让李家更张狂,因此,无论是与李家不合的官员,还是中立派,皆是忧心忡忡的神色。
唯有水相能从此事看出,皇上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此时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免得打乱布局,看来李家垮台的日子不久了。
王大人额头上冷汗直冒,‘噗通’一声跪下,高声道,“臣知罪,求皇上恕罪!”
萧熠对他已失去耐心,收回目光,冷冷道,“这几日你好好在府里闭门思过,户部的事,交由户部侍郎打理。”
王大人身子微微一晃,想要求情,待看见萧熠冷得浸了冰雪的目光,满肚子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得恭敬的应了声‘臣遵旨’,便退回原位。
“石爱卿,莫让朕失望。”
萧熠凝重的目光落在户部侍郎石大人身上,语气微沉,石大人双膝跪地,恭敬的说道,“臣定不负使命!”
萧熠缓缓起身,握住倾月的手,冷声道,“退朝!”
待回到养和殿,萧熠松开倾月的手,狠狠一脚踹翻了桌子,宫人跪了满满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都退下吧!”
倾月知道他心里有气,待宫人都退下后,才淡淡道,“什么时候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