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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节 第一天的胜利(1 / 1)

王熙和李光的人马也随后溃逃,李光身边亲兵全部死光,连大旗都差点丢了。他自己身中一弹,好不容易才被人救了回来。王熙在指挥人马跨越壕沟的时候就阵亡了。

何如宾眼见人马在土堤下翻滚涌动着,不断的攻上土堤又不断被逼下来,心中暗暗焦急。这时候他看到派去后续增援的练兵游击的人马正在纷纷撤退下来,不由得心中大怒,正要下令击鼓催促进攻,只见已经攻到壕沟边的人马也在后退。顷刻之间,战场上的四五千人马如同雪崩一样完全溃散开了,满地都是丢盔弃甲的溃兵。

“要不要让埋伏部队出动?”

“不,敌人的老本还没用完,何如宾的本部镇标和家丁都没有出动。”何鸣看着战场的局势,“明天何如宾非得把老底用出来。我们依托阵地彻底打残他们,等他们灰心丧气草木皆兵的时候再一鼓作气击溃敌人!”

澄迈城头,接到广东练兵游击王熙、抚标营游击王道济先后阵亡的消息,观战的官佐将领们的气氛低落到极点。乐观的气氛一扫而空:今天一天仅广东的经制武将就阵亡了两员,其他千总及千总以上武将阵亡达到二十多人。这样惨重的损失已经够得上“惨败”的标准了。

何如宾满头的冷汗,如此惨重的损失若不能全灭髡贼,他已经很难向总督向朝廷交代了。他命令:“击鼓!”他决定这次投入自己的镇标和家丁,一举突破敌寨。

还是赵汝义拦住了他:“我军受挫,今日士气已衰,再攻不过徒伤士卒而已。将军不可逞一时之气。好在我军元气尚在,暂且收兵,明日再战。”

收兵锣声响彻在整个战场上空,其实就是不打锣。官军的攻势也已经溃败了。伏波军在官军的大股人马溃逃之后渐渐的停止了射击。那些受了伤还能走动的官兵一瘸一拐的逃了回去。

硝烟渐渐的从战场上散去,只有这个时候,双方才能清楚的看到这场将近3个小时的厮杀的结果。壕沟内外到处填满了尸体,土堤下的尸体尤其密集,有的地方已经被堆叠起半人多高。土堤上,甚至土堤的斜面上也到处挂着尸体,血沿着土堤汩汩的往下流淌着,犹如一条条黑色的小溪。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汗臭和硝烟的气味笼罩在战场上空,令人作呕。

伏波军的步兵和民兵们,一个个衣衫破烂,满脸满身的烟尘,有的人还带着伤。他们用步枪支撑住身子,有的人失去的了步枪就提着捡来的官兵的长枪和大刀,望着正在溃逃的官兵,表情呆滞的犹如刚做了一场梦一般。

看到明军收队,一队队的退回到营寨之中。刚刚回过神来的伏波军士兵们这才爆发出一阵阵胜利的欢呼声――他们击溃了官兵精锐四五千的人的猛攻,屹立不倒。欢呼声一阵接一阵的沿着土堤传送着,响彻在整个战场的上空。

比起土著军官和士兵们,感情丰富的元老军官们一个个几乎喜极而泣――这支他们亲手建立起来,苦苦训练了二年的军队,终于表现出他们是一支真正能够战斗军队,而非只是在检阅场上走出整齐队列的队伍了。何鸣注意到好几个元老军官都在擦着眼睛,不由得笑道:

“怎么?一个个都要哭了?象娘们似得!”

“我这是……高兴……”魏爱文一贯以德意志式的铁血硬汉面貌示人,这会也忍不住擦着眼睛,“我们的军队……终于成功啦!我们不会败了!我们赢啦!”

“小魏啊,你还一天到晚吹什么意志的胜利呢,这会还流猫尿。”游老虎扛着染满了鲜血的边军长刀,得意洋洋的说道,他浑身上下到处是鲜血,连脸上都有,他却一点不擦拭,似乎是在炫耀自己不顾后果的贴身肉搏,“你看我,一口气砍了十几个脑袋下来……”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突然跌倒在地。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随军医生张土木赶紧看了下他的状况。

“没大碍,伤口失血加上脱力。”说着他打开随身的医药箱,给游老虎注射了一针,“把他抬到卫生所去!”

“老游还真是猛……”

“这样猛迟早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张土木说,“浑身都是伤口,不深,不过血流多了一样要送命。”

东门吹雨说:“这样游老虎明天就不能参加战斗了,得赶紧任命三营代理营长。”

“让林深河代理好了。他今天表现的不错。”东门吹雨说,“他和我提了好几次了,想把关系转到部队来,而不是一天到晚当军械工程师。我觉得可以。他对排队枪毙这套不是很熟悉么。”

“不,他对三营不熟悉。”何鸣考虑了下,“余志潜代理第三营营长,林深河先补他的连长职位。战后再重新调整。这仗打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见分晓了。”

尽管明军还有着大量的人马,但是何鸣知道敌人士气已衰,明天的就算何如宾用来他的家丁和镇标也不大可能象今天这样猛烈了――最关键是自己的士兵们已经有了必胜信念。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会更加勇猛的战斗了。

哨塔上的狙击手们全部下来了,他们在混战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不但击毙了许多军官,不止一次的打乱了官兵进攻的组织,还在最危急的时候直接用步枪封锁突破口。这会他们一个个满脸硝烟,手指肿胀,有人的手上还流了血。但是每个人都意气风发,提着装着大把的子弹壳的口袋,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自己的战绩。

“我打掉了起码三个军官!还有那个大将!”

“那个大将明明是我打中的!起码是个总兵!”

“屁!总兵才一个人。你打中的最多是个把总。”

……元老狙击队的总成绩是247次击杀,这个成绩相当不俗。不过正如周韦森说,敌人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起,你很难打不中。他自称在1000米外射杀了一名将军,但是钱水廷则坚持认为是他的打中的。两个人产生了我亲自做。”

张土木丢下游老虎,又给一个被捅了肚子的士兵做了紧急手术。这手术能做下来他都觉得奇怪,因为当年他就是过不了手术关才道急诊上混事的。

“张大夫!一个中了三眼铳的!”卫生员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给宁大夫抬去!”

秃顶,微胖的宁静海看着这个浑身都是窟窿血流得满地都是的伤员,抱怨道:“这是第几个了?没有x光机拍片根本取不完弹头……”

“你先救他的命,拍片到马袅再说。”张土木说,“这家伙看样子要输血。”

“血压,心跳正在下降!”卫生员喊道。

“快,颠茄注射!输液!”宁静海叫了一声,随手翻开伤员脖子上的身份牌,“a型血,把a型血民兵叫四五个来抽血!”

医疗部门还没有建立起全程的血液供应体系,采用的是“献血员”的方式来供应临床用血。手术时用的血浆全部是靠卫生员和民兵中血检合格者现场献血。必要时候再从健康的民兵和劳工中抽取。

田凉被抬到了杨宝贵面前。他刚刚缝合完一个士兵的伤口,正在清洗消毒着双手。

“左腿穿刺伤!”杨宝贵瞥了一眼喊到,“准备取箭头!注射破伤风!”

手术刀割开他的肌肉,钳子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腿上拔出了断裂的箭头。杨宝贵仔细的检查着有没有碎裂的部分遗落在伤口里,然后给他的清洗消毒。

田凉呻吟了一声,苏醒了过来。

“怎么样?少尉。”杨宝贵说,“腿上中了一箭,你运气好,没伤到大血管也没碰到骨头,一打两穿,休息一个月就能继续活蹦乱跳了。”

杨宝贵处理伤口的手艺很是精湛,没人看得出他实际上是个兽医。他跟到大营来是准备战斗结束的时候给明军丢下的骡马治疗伤口。眼下暂时先客串下军医。

大部分伤员伤势不重,清理伤口之后缝合,由于有破伤风针剂和抗生素两宝,许多士兵的性命能够得以保全。有了输血、输液、外科手术的帮助,使得原本许多重伤必死的士兵也得以活命。

“……在第二次反围剿作战中,卫生部第一次大规模运用自制的药品和器械对伤病员进行了救治。这也是自制抗生素和破伤风血清的首次投入战场救伤,在广大医护人员的努力下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卫生志?第一卷》)自制的破伤风血清采用的是马血清,为了搞马血,卫生部和尼克很打了一番嘴皮官司,在确保抽马血不会影响马匹健康的前提下才搞到了足够的马血清。消耗了大量资源制造出来的破伤风血清到底有多少实际疗效,没有比在战斗中使用更能检验出效果了。

被俘虏的官兵伤员也得到了救治,这首先是出于“人道主义”,其次是出于“实用主义”――每个人都是宝贵的劳动力。临高政权最缺的就是人。

“雷恩!你别念经了,”张土木忙得脚不点地,看到负责检疫防疫的雷恩在给一个重伤的士兵做什么临终祈祷,不由火冒了上来,“马上要打扫战场了,你是带队的,快去报到!”

“……以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阿门。”他给奄奄一息的伤员画了个十字,扭头道,“烈士需要精神的抚慰……”

“大夫……首长……俺还活着……”伤员说着,“张大夫说……俺死不了”。

“哦――是这样啊,上帝是无处不在……”

“你快去吧!”张土木连连催促,雷恩不情愿的站了起来,所谓打扫战场就是去清理掩埋尸体,这活计即恶心又费力,谁叫自己是预防医疗方向,疫病的消杀与控制专业呢。而自己还要做冒牌的基督徒吴院长指派的任务。据说是为了扩大教会的影响。为此他已经给好几个垂死的官兵重伤员做了告解。边做边嘀咕自己到底做得是不是合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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