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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独步只影(1 / 1)

李慕华方到近前,见来约二十余骑,黄棕黑白、高低肥瘦样样不缺。靠前者乃一白面红发,一身绿衣青年少俊,单看布料乃是上等丝绸,腰间一块美玉耀目流辉。比李慕华一身素衣打扮,迥然不同。左首一名黑脸大汉,剑眉恨目。右首一名黄面书生,笑里藏刀。余众皆是一身黑衣紧身,腰挂弯刀。

李慕华忙上前稽首道:各位仁兄且留步。他刚出江湖,俗事不练达,礼数不洞明。心中所思所想皆是在“穿云涧”所学的道家礼法。更不知人情世故,江湖险恶之诸般道理。此番上前拦路皆因饥渴难耐所致。若常人都像他如此莽撞行事,必多生事端也是自然。

那一行人见有人拦住去路,为首青年忙扽马止行,其余随众尽皆勒马不前。为首青年瞧眼前立一少年,面容清秀,却一脸憔悴,一身青衣粗裤,脚下一双灰色布鞋,打扮平常,只腰下一口长剑却是华美,不觉有些诧异,然更多的却是不屑。

不觉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左首的黑脸大汉却抢先喝道:哪里来的小子,不知死活胆敢拦住我等去路,识相的赶快让开。李慕华本就因与对方不相识,此次贸然打扰,心中亦是甚感不安,忽听黑脸大汉断喝,不觉面涨通红。

那右首的黄面书生阴笑道:慕容兄此言差矣,想这小老弟定是迷了路,身上又没有许多银两,故想讨些盘缠,以备用度。不如给他一些碎银子,打发走吧。说着假装从怀中掏银子,实则手擒暗镖。

这二人一口小子,一口小老弟,只当是李慕华年幼,却哪里知晓现已过两百余岁,皆因因常年修仙习道,且少时饮“延寿泉”之水,故看去似凡间少年一般。

李慕华自小生在“延寿村”,后拜师“紫霄观”,在两间皆是有衣有食,却是没有备着什么银两、金器等物。离开“紫霄观”时,也没有带这些俗物。“闲居散人”并“金月童子”乃方外之士,更不备这些东西。此刻身上唯有“续寿珠”并“九玄珍”两件宝物并“肖云”剑一柄。此三物非人间之物,乃是上古神兵利器。

那为首青年听左右如是说,心中不悦已然减去几分,又见李慕华面色冲红,甚是难堪,怒气又消去大半。忙摆手止住左右,探身问道:小兄弟,你因何拦住我等去路?

李慕华初来乍到,不知对方年岁,只看那青年或上长自己岁余,其实不过三十开外。听他言语轻柔,好似暖流。之前尴尬之窘消去大半。忙作揖羞涩道:兄台,在下因连日赶路,不知此处何地,况腹中羞涩。故叨扰各位,能否赏些食物以供填饥。

那青年笑道:原来如此,可我等出门之时没有带得食物,不然给你一些也无妨。李慕华闻言,不觉有些失落,正欲转身离去,刚行两步。却被那青年叫住:小兄弟不如随我等回山庄,那里离此也不远。到那里别说食品,就是上等佳肴也是应有尽有。

李慕华心道自己眼下也不知去何处寻食,不如随他去看看,也可吃些东西,增加体力。当下抱拳道:多谢兄台美意,只怕打扰了。

闲言少续,那青年命一随人让出一批马供李慕华驾驭,同往青年口中所言山庄而来。一路上,李慕华与那青年交谈得知此人复姓欧阳,名龚宇,乃离此数十里的“云鹤山庄”的少主人。

而欧阳龚宇问李慕华家事时,李慕华因家遭变故,不想多言,只说自己是山野小民名叫李慕华,因要往西方寻访故人而至此。欧阳龚宇知他没有道出实情,心中已然不悦,但碍于答应之事,不好发作。心中暗想等他到了山庄再作打算。

一行人快马加鞭,行约半个时辰来到“云鹤山庄”,此处虽名山庄,实是一热闹小镇,各家住户几千有余,人口过万,只因镇内百姓十有七八复姓欧阳,因欧阳龚宇的父亲欧阳海又是镇中推选的族长,他的居所名“云鹤山庄”,欧阳海其人常施恩济世,救困扶弱,其名声远扬。镇中百姓感念其恩故命名此镇为“云鹤山庄”。

众人来到山庄,但见庄内繁华热闹,行人穿红挂绿,走街串巷,随处可见小贩叫卖,更有把戏、对弈,兼有唱戏、快板。真是车水马龙、一派祥和景象。只看得李慕华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自己自小在“紫霄观”生活,那里仙花馥郁,异草芬芳。人烟不寻,飞尘罕见。不似这市井小镇,铁铺当行,医馆药所。人声鼎沸,炊烟徐徐。

众人来到欧阳府邸,但见门前一双青狮瞪眼张口,威风凛然,左右两名护院腰间佩刀,身材魁梧。红漆大门紧锁,院墙高约三丈有余,护院家丁见是少庄主归来,一个忙上前牵马,一个则打开大门。欧阳龚宇下鞍落马,将马鞭交与牵马家丁,向李慕华道:慕华兄弟,这便是我府上,且请到府内用膳。二人一前一后进到院内,随众之人则安顿马匹,且不表。

庄内左右绿槐青松一字排开,地面上等红砖井然有序,左首五丈处树上悬挂一铁笼,笼内一只绿眼雄鹰,煞是凶恶。距大门向里十余丈开外是正堂,正堂左下右后有房屋四五十间,虽不比“紫霞观”,却也气派。正堂向右两丈之处是饭厅,院墙左角有一大理石圆门,其内是一处花园。

李慕华随欧阳龚宇来到正堂。但见堂内桌椅皆是紫檀木所造,红色地毯直铺至正堂后端。左右各色古玩字画应有尽有。正堂后端墙上悬挂一幅字画,画中两人手舞宝剑正斗在一处。画卷两旁且有黑字一联:万里腾云剑如风,归气凝神态自然。画下端坐白须白发老者,年约八十,红光满面,金色长袍,腰系金玉带,此老者正是欧阳海。

欧阳龚宇上前躬身作揖道:爹,孩儿回来了。那老者见欧阳龚宇身后立一少年,因问道:龚宇,这位少侠是?欧阳龚宇忙回道:他叫李慕华,是孩儿在路上结识的朋友。因没有去处,故邀来府中且住。又向李慕华介绍道:慕华兄弟,这是家父。

李慕华闻言上前作揖道:晚辈见过欧阳伯伯。欧阳海见状忙起身还礼道:岂敢,岂敢。又转身赞道:龚宇此次归来能结识这样有礼数的朋友,甚好,甚好。又柔声说道:你一路辛苦,且退下休息吧。欧阳龚宇本就不想多呆,于是引李慕华去饭厅用餐。

这欧阳海虽一生行善积德,可月有阴缺,人有祸福,他共育三子一女,可怜长子未及三岁便得病夭折,次子欧阳平少时体弱多病,长至十六也是一场大病而亡,后得一女名欧阳燕,十八那年去远方表亲家游玩,谁曾想在回来的路上,所乘之船不幸遭遇狂风,竟连个尸首也没见着。

后得了个小子便是这欧阳龚宇,那年欧阳海已经半百,因怕欧阳龚宇也像其他三子那样命归西方。故像宝贝一样百般呵护,凡他所要之物必倾力给予,凡他所央之事必全力做到。

欧阳龚宇这样一贯养优处尊,娇生惯养。时日一长,养了一身的毛病,更兼他家本是大户,家丁奴仆皆献媚谗言,百般顺从。平时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已然臭名昭著,恶名远播。

试想这欧阳海应严加管教,其实不然,心中虽有怨恨,却顾及只存一子,不忍重责。更兼夫人慕容氏护短,更使得其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了。今日却见他带来的少年言语得体,气度不凡。心中着实高兴,却哪里知道欧阳龚宇心中所想。

李慕华随欧阳龚宇来到饭厅,之前早有丫鬟告知厨房准备饭菜。伺候的老妇幼鬟见欧阳龚宇来到,忙将准备好的饭菜一一端上。

花生、黄瓜、海带、金菇共一十八样,皆是上等的佐料搭配,绝品的油酯浇灌。小碟凉菜上毕,又上二十六道主菜,如若尽皆道来,虽言却不可意尽。且说其中有五道乃是上品。

一名“冰藏鹅掌”,乃是用冰块冷冻鹅掌,后用高温清煮,鹅掌中放些上等的香料,入口即化。一名“雾里看花”,乃是用清晨的露水将百合的花蕊浸泡,而后再用小火慢炖。三名“白切筋络”。乃是将牛的筋络用清水慢煮,再用滚烫的油水浇灌并配以上等香料,食之劲道十足。

四名“天龙降生”,乃是用蛇肉配上等女儿红入味。五名“飞鹤梵天”。是将刚出生的丹顶鹤配上滋补的当归,提香的白芷等物下锅。单这五样莫说平常人家不得见,便是殷实的富人家也是少有。这欧阳龚宇平日里山珍海味惯了,这些佳肴不过是他日常所食罢了。

李慕华见到这许多佳肴美食,大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在“紫霄观”内每日所食乃是清山绿水滋养的野生花草,不比这些佳肴炫目。然若论延年养寿,却胜去百倍,“穿云涧”花草乃经天地灵气所日夜滋养,高水清泉所不断浇灌。有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功效。而非人间食品所能比及。而此间食品唯一胜一筹的乃是其颜色艳丽,奇香扑鼻而已。

欧阳龚宇常食此等菜肴,并没有多少感觉,而李慕华是首次食之,味道不比以前清淡之感,皆因饥肠辘辘,不觉食而味美。饭毕,丫鬟仆妇又端上一些水果拼盘,作饭后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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