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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可谓无聊至极,我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乱撞。我老是担心,我怕我爸爸会突然从什么地方出来,抓我回到医院里去。他十分有可能打我,他是那种在别人面前对我们过于卑鄙的父亲。他的确是。可我并不是想说我父亲的坏话,呃,我的意思是说,有的时候他太想做一个父亲啦!但他的为人倒是很不错。他很会拉进和你的朋友的关系。我不提这些。
后来,我在不知不觉中拐进了贝壳区的巴拿马胡同,那地方看起来总是那么窄,那么旧。到处是垃圾筒里的味道。可是所有的人又都奔这里来,在傍晚或是夜间。这其中的一个原因是有许多大学都在这附近。贝壳区总有一千所各式各样的大学隐藏在那些古老的胡同里。
这儿到处都是酒吧和咖啡厅什么的。一家挨着一家。我和老姐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经常领我来。可是这会儿我都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不过我到是知道有一个地方叫水晶透明什么的。是个时髦的酒吧间,再时髦不过的那种。可我去的次数不多,那儿的音乐糟糕透顶,但那儿的扎啤到是好极啦。恩,它都能在一眨眼的工夫把你醉成一团烂泥。可我只去过那么一两次哩,我并不怎么愿意去,除非我的心情十分十分的不好,恩,而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只想喝醉了酒什么的。我不愿意去的原因是因为来那儿的尽是一些王八样的杂种,西服,香烟,说话的语调——所有那一切完全是***一个样。你甚至都得以为还有什么专门的学校授这方面的课呢。可是那些婊子养的不用你教,谁也不用谁教。本来,那些人厌倦了大学里教给他们的一切学问,越是那些好学校里的杂种越是那样,你甚至都不敢相信。他们在一整天的学习之后,就在他们还没有放下书的那一刻,他们自己就会说:“太枯燥啦。”或者是“太无聊啦”什么的。
可是在这里,在水晶透明。你甚至不用费劲就什么都能学会。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假模假式的人在一起。可要是你没有去过那里的话,呃,我是说就它的名字而言,你或许还以为那儿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地方哩。
这一类的地方,恩,所有这一类的地方,总会有一个温柔好听的名字。那名字听了真能叫你上隐。呃,诸如芙香草儿玫瑰房什么的。但事实上越是那些糟糕透顶的地方,就越有一个好听得要命的名字,我不骗你,那些名字可真能要了你的命哩。
我到是去过那么一个地方,叫***野男人的眼泪。这真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都不敢进门哩。可这儿又的确是一个真正好的地方,恩,你总能找到一个离吧台很远很远的位置,听很轻很轻的音乐。而且从来不卖酒给学生,凡是这一类的好地方,却非得把名子跟***野男人这一类的字眼扯上关系不可。恩,你可真不能相信哩,那儿可真是一个享受的地方,我不骗你,你甚至都可以在里面找到一两个真正的淑女呢。
我在马路上转来转去,可我哪都没有进,因为天还不算太晚,所有那些地方都要等到晚上才开始营业。在白天,呃,你要是非去不可的话,你大概都不会遇到什么人哩。白天,在整个一条街上,看门的不是只剩下那么一队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就是那些丑得从来也不上街的服务员。所有那些地方,他们谁也没打算在白天接待客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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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从胡同的另一头拐出去,因为天还很早,而另一个原因是,我自己从来喝不多酒,我是说喝不醉。恩,要是说起来,我爷爷向来是滴酒不沾,而我父亲他几乎喝不了酒,可是到了我,全家人就我一个是个混帐的大酒包。我的酒量大得出奇,说来你有可能不信呢。
呃,就在我还没有转出那个混帐胡同,突然间我听见我人在喊我,是个姑娘的声音,“何羽?”恩。在这鬼地方我能撞见谁呢?我侧过头去,街对面就他一个人站在那看着我,白天,这条街上的人简直少的可怜。
我没有过街去,原因是我不认识她,那么个姑娘,我怕我要是一时叫不出她的名字来,对方会很尴尬什么的。可她却走过来了。她手里还提着一嘟噜纸袋哩。她大概是刚从超市里出来。所有那些纸袋的一角刚好低过她的裙子卡在她混帐的小皮靴子的高靿上。“何羽?”她说,“我怎么会遇到你?”她说话的时候还不住的拿她那双大眼睛眨我,差点把我***魂儿给挤出了窍。她到是真***漂亮。她化了浓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说。“在这见到你可真是个意外。”我说的当然都是***谎话哩。我甚至都不记得她是谁。女人有的时候让我没有办法,我就不得不说出一些谎话来骗她们。
“你不是在——”她把头一歪表示疑问。“你不是在上学吗?”
“是的,当然了。”我说。
她傻笑了一下“多好呀!”她说。“上学多好。”她大概已经是不念什么书了,对于那些在家里的孩子来讲,她们就认为上学好。好个屁。我说:“可是这会儿我却还在这,我放假啦。”突然我想起来了——我本应该在B城读我的混帐大学的。
“怎么会呢?”她说,“国庆节假期都已经过去啦,杜菲菲早就上学去了。”
“是吗?杜菲菲怎么样啦,她有没有提起我?”我揣摩,她既然认得老菲菲就该是我中学同学里的什么人。我告诉她我的身体不怎么好,于是就在家多呆了几天。
“什么病?”她好象挺在意你似的。呃,她真的很在意你哩。
“没有什么病。”我说,“你现在做什么呢?”我想多知道一些她的底细。
“你都给忘啦,大学生?”她叫我大学生,我心里可不怎么得劲。我大概是觉得我自己已经不再是什么大学生了,自然啦,我他妈也就不能再接受这样的雅号。说起来还真有点怪哩,我当时听她那么叫我,我还真有点后悔什么的。我是说,我突然有点后悔离开了我的大学哩。
“当然没有忘,”我说。“那么说你还在那儿呢?”你只要是对什么地方说不上来,你就大胆的说那儿什么的准没有错。可我当然还是假装的。
“只是挪了个卧儿。你这是去哪儿?”她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她犹豫了一下——非做不可?”她的嘴就像一把混帐的刀,她跟你说话的时候就老想要将你劈开。恩,我是说她真想知道你的里面是些什么玩意儿。
“什么非做不可?”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恩?”
“不是”她说“看那,我只是想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邀请你到我那里去坐会儿。我无聊的很。”后面的四个字她是一个一个绷的。
我当时可能有一点同情她了,我是说,突然有什么人在你跟前说她很无聊什么的,她说到了我***心里去。“怎么会这样呢?”我说,“当然啦,要是我有时间的话,那是再好不过,我是说,去你那里坐坐什么的。可是我没时间,我得去趟千禧茶庄。我买东西的时候把我的一把车钥匙落在那里啦。”我本来想说别的什么地方,可我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地方来。我小的时候,我妈妈叫我去那里买白糖。于是我就自主用我剩的钱买冰激凌吃了。而我回家的时候就把白糖落在***商店里了,而我妈妈在家里等着用糖给我奶奶熬药什么的,我奶奶死的时候,就是那天晚上,她刚喝完我妈妈给她熬的药。我真不该提这事。可我当时想起来的就是这玩意儿。
“别跟我瞎扯啦。”老冰儿说。不过她是笑着说的。“千禧早就停业了。”
这让我一时间也跟着哈哈的大笑起来。而她也咯咯的笑个不停,她不用手什么的捂在嘴上。恩,差点笑折了她的混帐腰哩。好象我们***谈话有多么多么的好笑似的。刹那间,我突然想起她是谁来了——就从她的笑声里。
“任冰儿?”我叫她。对方突然看着我“啊”了一声。我想的没错。本来我早就打算好了,要是她没什么反应,我就问她还记不记得任冰什么的。可她真的是。她问我:“是不是才记起我的名字来?”她简直聪明的要命,你要是以为她是个傻姑娘,那你准是疯啦。
我在重新打量她。
恩,突然间,我又***难过起来。我是说,我突然间又希望起她不是来。我上中学的时候任冰冰简直是班里最棒的姑娘之一,最聪明,最有知识。而且她又实在是***漂亮,呃,你要是见了她,你就准会打心里得劲。她是让人一看就打心里得劲的那种漂亮。你真该见见她哩。她的作文又是那么的好,无论是什么样的姑娘,只要是她的作文好,你就不会把她当成是傻姑娘,或者是庸俗得要命的姑娘。
可我看见她现在的样子的确很为她后悔,她化的浓妆,还有她穿的那些衣服什么的。你要是光看她的装扮你就不会想到她才***19岁哩。她比我刚好小了一岁。不管怎么说,在我最漫无目的乱撞的时候遇见她着实让我兴奋不少。我说:“嗨。你怎么会在这呢?怎么会呢?”我是不希望在这里看见她。其实我以前听老杜菲菲说过。但我怎么也不能相信。说来好笑,我跟老杜菲菲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一阶段,而她又和老冰冰是那么的好,可她却告诉我说老冰冰其实在**什么的,恩,妓女。她是想打消我对老冰儿的混帐念头。她说的一点也不错,我跟她鬼混在一块其实就是想亲近一下老任冰儿,我在上学的时候没能得手。我怀恨在身。当然了,那其实能有什么恨呢?根本就谈不上。
“我在前面的酒吧里坐台。你要不要去我那里看看呢?”我当时没有懂她的意思。如果她说的是要我去她的酒吧什么的,那我就太恨她了。
“不成,”我说,说老实话我一听酒吧什么的就有点受不了。“我还得——”
“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去我住的地方呆会儿,我们随便聊聊。”看她的样子,她可能是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啦。
后来我就答应了她跟她去了,我甚至都没推脱一下,我讨厌那些故意推脱的人。我揣摩就算推脱到了最后,我可能还得去她那里。原因是我也无聊得很,况且在我看来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可她说什么也不用我帮忙拎她那一嘟噜混帐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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