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那个深邃的洞穴时,薇薇安忽然有种奇异的畏惧感,就像是有人在她的潜意识下拼命地大叫,命令她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她感到很不适,想马上离开这里。但布兰特却看着下面若有所思。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儿吧。”薇薇安不安地拉着他,“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果然,你也是这样吧?似乎身体在发出警报,叫我们远离这里。”布兰特根本无视了她那点力气。
“如果说这是身体的本能或者是直觉来解释是否有些苍白了些?这感觉是如此强烈,就像是有个人在你的脑子里不停地输入‘这里很危险!’几个大字。”
薇薇安有些无法理解,“即使是有些奇怪但是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还想下去看看下面究竟有什么吗?”
她想到这种可能不可遏制地从心底升起一股凉气。
“……你不可能这么想的对不对?”
薇薇安几乎是恳求地看着他,但是布兰特没有看她,而是专注地凝视那片没有尽头的黑暗。
薇薇安看着他眼中的热切几乎要绝望,虽然她不懂得这种情绪是怎么来的,似乎在脑子里闪过“要下去”这种念头时,就有一种极为恐惧和不安的液体逐渐浸满了大脑,这种窒息感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害怕?
一个念头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那一刻她的心中突然清明了一刻,察觉了自己的异常。
“我到底……是怎么了?”她抬头望着布兰特,“我觉得好可怕……我害怕,布兰特。”
薇薇安的声音细弱地好像只幼猫,发出没有在猫妈妈身边时那种恐惧不安的咪/咪叫。布兰特温柔地摸着她的肩头,叹息道:“这不是你的问题薇薇安,要知道差一点连我也……受到那种情绪的影响。”
“控制自己,你能够做到的。”
薇薇安此时混乱的大脑瞬间湮灭了刚才那一点清明,充斥在脑中的全是“快点离开这里”这个念头!如果不是布兰特拉着她,此时她已经跑的远远的了!
对于控制内心的恐惧,她简直觉得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她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但是混乱的思绪被不断冲击而来的恐惧弄成了一团乱麻,她甚至无法好好地思考。
“你留在地面,我下去看一下。”
布兰特叫她走远一些,在附近等着自己。
薇薇安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她现在想的很简单,这种形势诡谲的地方自然最好是不要下去的。其实不管那种莫名的恐惧有没有,她都觉得想下去探查的布兰特才是魔怔了,他好像着迷似地想一窥下面的秘密。
布兰特没有理会她的阻拦,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地底时,孤单一人的薇薇安恐惧感更盛,她忍不住跑到了远处。
远离了洞穴,薇薇安的恐惧感稍减,理智回来后,她抱着头惊叫一声!
她竟然把布兰特一个人留在那里!
天啊——!她都做了什么!!
像个懦夫一样丢下同伴自己一人跑出来?这是她刚才做出来的事情吗?
她简直不能相信!
薇薇安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那里究竟有什么魔力,让自己那么害怕?这么危险的地方,她竟然让布兰特一个人过去!
薇薇安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这几年的朝夕相处,患难与共,早就让她对布兰特视同亲人,更何况对方几次的救命之恩,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在她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她立刻跑了回去。
立刻,那种全身细胞都在尖叫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并且比上一次更加强烈,像条冰冷的毒蛇从脊背上蜿蜒游下,薇薇安一个激灵,毛孔都感觉到了阵阵寒意拂过皮肤。
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快离开这里!】
薇薇安强行忍耐下来,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怎么下去这点。
全力想着一件事,就不会注意其他东西了。
她这么告诉自己,在脑海中重复了一千遍。
地下的洞穴异常深邃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之前薇薇安隐隐听见的兽吼声似乎是她的幻觉。
在沿着陡峭不平的下方缓缓爬下去,这个过程平时做起来是很轻松的,但是在现在,薇薇安觉得每移动一步都是对自己的巨大考验。
那种黑暗中的未知带来的恐惧比任何东西都要可怕。
即使没有这种强加的恐惧感,薇薇安也怀疑自己能否轻松地下去。
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薇薇安的手上冷汗让她无法抓住突出的石头,她只能将手掌心出的汗擦拭在裤子上。
这段路程似乎永无止境,她甚至产生了这个洞穴是否通向地心的错觉,她的体力在迅速流逝,信力也有供应不上的迹象。要知道这种情况是极其少见的,在这两年中她已经很少会有这种感觉,不仅信力增长的速度惊人,增长中会遇到的瓶颈她也从未遇到,她相信这和布兰特给自己喝下的那颗水珠有关系。
当头顶透出光亮的洞口越来越小时,薇薇安有种被黑暗埋葬的感觉。
在极度的恐惧与不安下,似乎她的精神也渐渐适应了这种强度,或者应该说是麻木。她已经有余力能够思考一些其他问题了。
布兰特为什么一定要下来一探究竟呢?
她了解的布兰特并不是个冒险主义的人,在遇到危险时他通常不会没有准备地迎上,他喜欢在完全准备之下迎接困难,挑战敌人。这样在明显弄不清楚状况,保障不了安全的时候做出这种莽撞的行为,的确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能够让他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只有一个,这下面有他很在意的东西,冒一些险下去也是值得的。
他究竟想在下面找到什么?
薇薇安现在才发现,对于布兰特,自己知道的东西不过是冰山一角,他究竟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故事,自己全都一无所知。
直到现在,她还是在用自己给他取的名字在称呼他。
对方对自己的信任,简直少的可怜。
薇薇安在心底自嘲着。
但是即使对方对自己有诸多隐瞒,他救自己的事实是真,教导、陪伴自己三年也是真,这些不会因为布兰特对她的隐瞒而有任何变化。她应该感激!
在薇薇安几乎要忘记时间的流逝时,她的脚踩在了地面上。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心中的惊慌与害怕仿佛也落在了地上。
薇薇安坐在地上喘息了片刻,然后拿出一盏萤石灯。
当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周围时,她看到了身处的地下空间。
这是个巨大的洞穴,完全由岩石构成,灰白的石头在前方延伸出一条曲折蜿蜒的甬道。
这里的甬道并不像自己在另一个地下由异兽制造出的甬道那么狭窄,它的直径很宽大,薇薇安现在身处的地方大概有三个篮球场大,在前面的通道之外,她还发现了其他五条通道。
那么,布兰特走的哪一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