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药后不久,战珩便再次昏睡过去。
这一次他睡得异常安稳,似是将这许多个不曾眠的夜晚全都讨要了回来。
而这更主要的原因,或是因为有她在身边。
天还未亮,战珩便从睡梦中醒来,睁眸见得郁景彦趴在床边睡得正香,而自己的右手正被她紧紧地抱着。
怕她着凉,战珩强用内力自那衣架上拿了一件披风过来,小心翼翼地披到她身上,然后再蹑手蹑脚地侧过身子静躺着看着她。
这一刻,抛去尘世浮华,没有家仇国恨,他觉得时光若能永远这般停留,也是最好。
空闲的左手轻抚上她有些苍白消瘦的脸庞,趁她还未醒来之际,倾身在她光洁额上落了轻柔的一吻。
这一动作似是触动了梦中的她,郁景彦动了动脑袋,在抱着的他的手臂上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又沉沉地睡去。
……
唐楚离昨夜已说好今晨会来接郁景彦回宫,这天刚亮不久他便如约来了。
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替战珩把脉,而此刻孟元楼和玄墨也侍候在一旁。
“我就说嘛,这有的药就是比有的药有效。”见他这一夜已是比先前好了些许,且也不再那么脾气火爆了,唐楚离话中有话地说道。
战珩却是收回手白了他一眼,“你的账本公子后面再跟你算。”
唐楚离知晓他说的是私自将郁景彦带过来一事,毕竟如今于众人眼中,她依旧只是阿玉,那个跟雪罗尔玊凤跟战府甚至更战珩没有任何关系的阿玉,若是被人查晓了端倪,不仅会害她身陷囹圄,就连他们这些幕后之人也极有可能暴露。
不过即便此举冒险,他也不后悔,毕竟是他用此法子开导了这块顽固的冰山。
“等你有力气了再说吧,”唐楚离很不在意地言道,“本御医没工夫陪你玩儿了,若日后还不好好吃药,那你要算的账可就多了。”
言外之意,拿郁景彦来镇压他,怕也只有这个女人才真的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战珩战公子的软肋吧。
对他俩之间哑谜一般的话郁景彦是一句也没听懂,不过也没追着要解释,只有些不舍地看着战珩,“你的身子还很虚弱,需好好静养一段时间,记得一定要按时吃药才能对你的恢复有帮助,万不可再如前些时日一般不听医者之言了。”
“听到没有,让你要听我的话。”唐楚离见缝插针,趁机说教。
战珩懒得理他,只眸光覆深地看着郁景彦,轻点了点头,便是表示会听她的话。
如此,两人便是在对各自的不舍中依依分别。
此刻天色已然全亮,相比于昨晚上进府,今晨出府倒显得扎眼了许多,只因这唐御医在战府从来都是来去自如,却从未见得带过小厮。
而这偶然的一切,也很是偶然地被正准备去厨房端早饭的小陶看了去。
不过她从未见过郁景彦的面,也只把这怪异之处记下来了罢。
郁景彦回到平司院时,沫兮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这一晚上对她而言甚是煎熬,她很想去战府打探消息,却又不敢离开这屋子半步,生怕突然有人来了发现小姐离宫之事。
不过还好,这不平静的一夜终是平静地过了。
“小姐,你这一夜可是担心死我了。”郁景彦进屋之后,沫兮在门口瞧了瞧,确定无人看见方才关上房门。
“放心啦,我没事,”这一夜过后,郁景彦心情畅快了许多,“对了,这期间可有人来过。”
“小姐放心,没有人来。”沫兮感觉到郁景彦的手有些寒凉,便忙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小姐你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郁景彦接过喝了一杯,整个人确实觉得暖和了不少。
“小姐,战公子他怎样了?”当昨日小姐一说出要去战府之时,沫兮便知晓她定是担心战公子,前去探望。
这战公子终究是两次三番救下小姐的救命恩人,再加上之前小姐与他的关系,如此一来,小姐担忧也属正常。
只她唯一担忧的,便是怕小姐暴露了身份。
“日后只要按时吃药便会无大碍,”郁景彦摇了摇头言道,“不过这件事就止于此,从今往后万不能再提。”
这宫中是非向来不少,如今自己在众人面前又恢复了容颜,先时还只有一个上官梅,如今再加个心机更是狠毒的雪罗尔玊心,日后的路,恐怕是越走越难了。
“小姐放心,我明白的。”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沫兮自然知晓。
如此,郁景彦算是放心了点。
……
战府,上官凝儿的别院。
早饭过后,小陶收拾着碗筷,却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你在想什么呢?”见她这般似是失了魂魄,诗语轻拍了她的肩问道。
“没,”这一拍倒是让她惊了一下,“就是昨夜有些失眠,不曾睡好。”
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你若是困了,这些便我来收拾吧,你且去休息一会儿。”说着,诗语便接过小陶手上的活计。
小陶倒也没拒绝,道了句谢谢便往自己的屋子回去。
可进屋之后她便一直观察着诗语这方的情况,见其端着碗盘出了这院子方才开门出来,小心翼翼地去到上官凝儿的房间。
“小姐,今日奴婢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她扶着上官凝儿在桌旁坐下,言道。
“什么奇怪的事情?”见她犹豫,上官凝儿轻笑着问道。
“今天早上我去厨房端早餐之时,见到唐御医了。”
听得是此怪事,上官凝儿失笑,“这唐御医是战府的常客,且最近战珩生了病,他来这府里自然正常,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陶知道小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言道,“单一个唐御医当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唐御医身后跟了一个太监模样的小厮。”
“然后呢?”上官凝儿依旧没听出有何奇怪之处,这有钱的公子哥带小厮不是很正常么。
“唐御医在战府来去自如,且从来不曾带过小厮,这突然一带,自然觉得奇怪,且那小厮看起来怪怪的,看那身形及走路的样子,更像一个女人。”这奇怪的重点终是被小陶说了出来。
“女人?”这一点自然也就抓住了上官凝儿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