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战珩去到客栈时,南宫玥已换回了平日妆扮,身上的伤也做了些简单的处理。
初相见,战珩微诧,只因她整个人变得消瘦又苍白,一双眸子微肿带悲,业早已失了往日那般的活力与青春。
“公主,这几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战珩简单行礼之后,浅问。
南宫玥却只摇了摇头,这几月的黑暗经历她再不想提,这条路毕竟是她自己选的,苦与悲,独自一人压在心底便好。
见她如此,战珩也没再追问,“如今到了沙城就安全了,这段时间你且先好生休息调养一下,年后我派人亲自护送你回帝都。”
即便她不言,他也猜到她这几个月的经历并不光明,如今既已脱离苦海,护送她安全回帝都便是责无旁贷。
可南宫玥并无此打算,“我好不容易才脱离了父皇的掌控,能够自由追寻自己所爱,我是不会回去的。”
虽然这条路注定荆棘丛生,稍有不慎,甚至万劫不复,但她不后悔!
即便以生命为代价!
“可……”见她如此,战珩眸有忧色,“那祁佑麟毕竟不会轻易忘记过去,你若再去,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实话而言,他佩服她的勇气和坚持,虽贵为公主,但一个弱女子能十几年如一日,踏遍万水千山只为心底所爱……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却又要面对他全无记忆的冷漠,甚至残酷与折磨。
这其中的曲折与艰难,南宫玥又何尝不知?可人就是这般难以琢磨,“也许我这一辈子,注定为他而生,为他而活。”
面色痴然,语气却是坚定无比。
“那你后面有何打算?”战珩自知劝她不下,也只有于心底默默祝福。
“回祁国都城。”南宫玥只给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静默片刻后才再开口,“我能不能拜托你两件事?”
“请讲。”
“我的遭遇,不要告诉我父皇,”南宫玥十指纠绕眸色低沉,“这条路毕竟是我自己选的,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便可。”
闻她所言,战珩只淡应了一个“好”字表示答应。
“另一件事……”南宫玥言语有些吞吐,似是内心有纠结,抿唇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抬眸看着他,“我知晓你久经沙场足智多谋,是难有敌手的军将良才,若以后你们战场相遇,他若败你,你可否从宽而行……”
她不知祁佑麟的实力,但战珩毕竟多年运筹帷幄用兵千里,且之前两人有过一次较量,祁佑麟明显落下风。
这一仗恐是难以避免,一方是自己的国,另一方又是自己所爱之人,她只能祈祷双方都能安好,可战场毕竟是瞬息万变……
战珩自然明白她的左右为难,但事实难料,他亦不敢百分百保证,“我的责任是护南月国山河完整,保南月国百姓安康,若他不侵犯此两点,我自然可应你。”
他知晓祁佑麟出兵全是为雪罗尔玊凤而来,但这是他的禁忌,若此人敢挑战这一点,他必不会放过他!
“谢谢。”两件事得了他的承诺,南宫玥苍白面上划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言道。
战珩只面色淡然地看着她,“如今你的逃离不久后定会传回祁佑麟耳中,再回祁国,必是前路艰险,这段时日你且先安心在这里调养好身体,亦好好做一番计划,待开年转暖后,再行出发吧。”
闻他这番安排,南宫玥并未拒绝,只点着头又似是有言想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吞吐开口,“阿玉她……没有怪我吧?还有……这件事……有没有牵连到无辜之人?”
因一直被囚,她无从知晓以那场“错嫁”为引子而引发的惨案和宫廷风云,但看祁佑麟不惜以发动战争来报复,想来后果定会不轻。
知她心有忧虑,战珩却是露了浅笑,摇头,“玉儿她很好,亦没有怪你,你放心吧。至于其他,你也不必多心,如今你既已决定追随内心为爱而战,就不要有顾虑,全力而为便好。”
听他此番安慰,南宫玥亦笑了,“谢谢。”
如此,两人再交谈了小一会儿后,战珩做了安排,将孟元楼留在南宫玥身边,在此期间听侍左右,亦隐她身份护她周全。
之后便带着玄墨赶回军营。
……
一个多月前从帝都出发往祁国寻找南宫玥的小德子三人如今已进了平凉城,可见得到处张贴的通缉公主的画像,三人心急如焚,再探到公主这几月的遭遇,更是又愤又忧。
他们知晓了公主是在平凉城逃脱魔掌的,于是不顾昼夜地暗中打探,可好多时日过去,依旧一无所获。
几人没了主意,不知公主去向,又不敢贸然离开怕与公主走错,几经纠结下,便想到了去沙城寻求战珩相助。
毕竟是一国将军,且专为这边境之患而来,这些风吹草动,或有所耳闻。
这一决定倒很是正确,当玄墨奉战珩之命将他们带到南宫玥面前时,他们惊喜得热泪盈眶。
而南宫玥亦完全没想到他们三人会不远万里追随自己而来,心中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两方相聚,自有一番彻聊。
至此,南宫玥也将这几月南月国所发生之事全数了解,为那二十五个无辜惨死之人悲痛,为阿玉的遭遇愧疚,亦为她父皇母后对自己的担忧而心酸。
因一己私念而伤了害了那么多人,内心揪痛得慌。
可她别无选择,只能祈求他们所有人能原谅自己的自私,也愿那些逝者能宽恕她的罪孽。
……
时间飞逝。
再过两月,南宫玥自平凉城逃走之事已渐渐消弭下去,听说押送她的那三人落了祁佑麟的重惩,之后如何倒未可知。
寒冬已过,这冷冻的天气随着春日来临亦开始一节一节转暖,经过几个月的静心调养,南宫玥的身子业已恢复如初。
知晓自己该踏路启程,寻了一个暖阳之日,她向战珩告了别,便带着追随自己的小德子、李顺和小箐三人,一路往祁国都城行去。
……
经过前后几个月的暗中调查、摸索和观察,战珩对祁佑麟在边境的布兵情况已全数了然于胸,甚至摸透了他所运筹的用兵之策。
基于此,他布下了全面应对之计,攻守相结,只要对方一动,他便可反守为攻,一举决胜!
如今沙城针对祁国之患的布兵防守已全数完成,且据说因祁国皇帝力压太子祁佑麟的兵权,导致他心有怒却不敢擅动。
如此之下,战珩自当回帝都复命。
更主要的,是迫切想见到心底那个每日都万分思念之人。
策马狂奔,只带了玄墨和孟元楼一路往帝都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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