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战珩点头言道,“当年那场部族战役疑点太多,南宫宇泽的表现也是用力过猛,再加上后来调查得知的‘化碧归琴’之解……这诸多蹊跷之下,我总觉得那部族会跟二十多年前的宫廷血案有关。”
“可如今阿玉毕竟不再是真正的雪罗尔玊凤,带她去部族调查,未必会有结果。”战珩所言不假,但唐楚离也有担忧。
甚至稍有不慎被雪罗尔玊诀的人发现,便极有可能陷入众矢之的!
这一点战珩又何曾没想过,不过……“玉儿的身份他们并不知晓,无论如何,也必须得试一下。”
雪罗尔玊族必须得调查,亦知晓他的决定不会改变,唐楚离只能点头,可……“她若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还会依你之言同你前往吗?”
“她……”提及此,战珩寒唇微抿,亦只手拨弄着置于伏案上的玉笛,“已经知晓了。”
闻其所言,唐楚离眸露惊诧,再见他突现的落寞之色,许是有些明白了,“你们吵架了?”
战珩没有点头,亦没有否决,只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沉沉地开口,“我终究是骗了她……”
“可你对她的爱不是假的!”唐楚离一手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我想,她若知晓了你这么多年来背负的责任,定会理解你的苦衷的。”
说虽是如此,战珩却并未置可否,只收起神色,言语落到正事上,“我的身份被曝光,第一个受影响的,必会是往日与我走得极近的你,所以你必须要做好应对南宫宇泽各种调查的准备。”
“放心吧,”唐楚离笑言,“如今我已是隐名换姓二十多年,除了你,没谁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即便他调查,我也自有应对之策,不过我如今担心的,倒是那个鲁莽的拓影,他一方面要杀你,另一方面曝光了自己的身份,恐也会招致南宫宇泽的暗杀。”
战珩说过,每一个忠臣之后,只要人为善,他必得相帮。
这拓影虽杀气浓烈,但其毕竟是被谎言蒙蔽,更何况其妹拓慈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就算是为了给无辜亡灵一个交代,他们也必得帮助他们……
思至此,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闯入唐楚离的脑海,“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把拓影拉入咱们的阵营,此人武功不低,若有其加入,咱们也算是积蓄了力量。”
此事战珩刚刚也想过,“前提是他愿意暂时放下对我的仇视,这件事急不得,在我以‘死’离开南月国的这段时间内,你要暗中关注他们,至少不让他们落入南宫宇泽手中,还有念衣。”
今日在宫中之时,战珩特意去了太医院一趟,唐楚离自然趁此机会将对念衣的调查结果告知了他。
“放心吧,他们的事我会随时关注,”唐楚离应言,“不过我就怕在这之前,他们会对你动手。”
毕竟他们已被谎言蒙蔽了二十多年,要想从扎根于心的自以为是中脱离出来,并不简单。
“不止他们会对我动手,我还要你对我动手!”战珩却似并不担忧。
闻他此言,唐楚离剑眉微拧,“你有何打算?”
“身份被曝光,那些极力掩盖真相的幕后黑手必会对我追杀不断,我要你趁此期间,对我组织一场暗杀,让我‘死’在众人眼中,”战珩细说道,“金蝉脱壳之后,我便会暗中潜入雪罗尔玊族,而你一定要在我被‘下葬’之前,给我争取一个月的时间。”
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中,他放心。
“若是这样,阿玉也必得同你一起,这件事你打算告诉她吗?”隐瞒身份已是让他们之间出现了争吵,若再继续隐瞒,不知道还会出现怎样的裂痕。
听此一问,战珩眸光微闪了闪,他不敢确定自己将真相告诉她后,她是否还愿意同自己一起承担。
更何况,他本就已有承诺于她,让她远离乱世泥潭,如今此计,又是一场变相的利用……
“我不知道……”这是战珩的答案,他真的不知道该作何抉择,她痛恨欺骗,他便再不想骗她,可说出真相,他又害怕她会离开自己。
比起离开,他宁愿欺骗,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
“或许……可以让我跟她谈一谈。”唐楚离自然明白他心下的纠结与害怕,这个永远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恐也就只有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才会明白怕为何物吧。
对于唐楚离的提议,战珩只敛眸沉默了片刻,只怕如今已是没有时间再让他帮忙做此尝试了。
“你说若南宫宇泽知晓了你的身份后,是会直接下令将你拿下?还是会面善心狠?”见他如此,唐楚离也未再纠结于此,只问着心底另一疑惑。
“你觉得呢?”战珩不答反问。
“我觉得后者可能更大,”唐楚离答言,“咱们这个皇帝极善于做面上功夫,他若直接下令拿你,必会担忧落世人口柄,只是我怕就怕群臣附意,到时候他若拿你就有足够的借口了。”
对于这一点,战珩倒并不担忧,“当年父皇母后被害而**于悦华轩后,他迫不及待地要将我以质子身份送往萧国,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全是一副亲和善辈之状,虽二十年过去,他应该不会撕自己的面子,再加上我如今为南月国将军,他若想明面上动我,恐也得掂量掂量了。”
从古至今兵权都是王者忌惮亦是必争之物,自己的复仇之路之所以以军为始,便是考虑到此。
闻此番分析,唐楚离同意,“只是之后的路,对你而言,恐怕更是凶险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枪暗箭困人于众矢之的,终究是危险重重。
“你又何尝不是?”知晓他忧心自己的安危,战珩抬手轻拍着他的肩膀,淡然言道,“再如何凶险,我们也只能往前。”
知他之意,唐楚离浅笑点头,以示安慰。
之后两人再做了其他详细部署后方才散去。
唐楚离离开战府暗中潜回宫中时,已是后半夜了。
至于战珩,心底全是郁景彦的身影,但亦知晓明日开始自己所遇的凶险更甚,他不能让她知晓这些,亦不能将她牵扯其中。
如此之下,他只能在那个填满彼此温馨甜蜜的房门外站着。
这一站,便是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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