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田猛老弟!故人到访,还不快快扫榻相迎!”
还没等田猛的话音落下,紧接着,一阵尖锐滑稽的笑声传来,由远及近,轰轰隆隆的铺天盖地而来,然后在忽明忽暗的夜色中在回响着,明明看不见人,却感觉到这声音好像是在自己耳边响起的,清楚极了。
“啊!朱家!又是你在搞鬼!”
田猛听到这声音,再也无法再克制心中的怒火,对着远方就是一声怒吼。
怒吼过后,远处并没有传来回应,只有轰轰隆隆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先是神农堂大军压境,然后霹雳火仓库突然爆炸,到处狼藉一片,现在又是魁隗堂的两大分舵主,彭越和灌婴的举兵叛逆,这一切接二连三的发生,显然是计划好的,丝毫不给田猛等人喘息的机会和时间。
显然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被朱家等人察觉,现在呈现在田猛等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非常棘手,这显然超出了之前他们的预料。
田猛的目的是剔除掉魁隗堂中陈胜,吴旷,等外姓掌权人,他要的是一个只属于田氏的魁隗堂,一个完整的魁隗堂,进而掌控整个农家,而不是现在这种满目疮痍,狼藉一片。
而且现在神农堂大军压境,显然是来者不善,稍不注意就会形成农家的内斗,如果处理不当,农家可能会四分五裂,沦落下去,这显然不是他所想要的。
现在,这种危急关头,他必须有所决断,到底是下定决心一口气干掉陈胜,还是先解决魁隗堂的叛乱,和神农堂来势汹汹的问题,这两者显然无法兼顾。
“田虎!田仲!听令!”
田猛深吸一口凉气,硬生生压制住汹涌的怒火,对着面前的二人大喝道:“你们二人,带上三堂最精锐的人马,去给我解决掉彭越和灌婴,速度要快,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而我亲自带着剩下的兄弟,去对付朱家!”
“啊!大哥,精锐人马都归我们,你一个人去对付朱家,会不会太过单薄啊”田猛闻言连忙问道。
“是啊!大当家,会不会太冒险了,朱家那老匹夫武功高强!,而且神农堂可是倾巢而出啊!这点人马会不会太。。。。”田仲这时也反应过来,顾不得语气,连忙上去说道。
“哼!他朱家武功高强,我田猛也不是吃干饭的!对付神农堂我心中只有打算,你们放心去对付彭越和灌婴,他俩可是不太好解决,你们那边解决的越利索,我这边就越有把握!”田猛并没有和田仲计较,而是沉声解释道。
“那两个陈胜的亲信,本来就打算在处理掉陈胜后,就安排些罪名将他们逐出农家,本来还想给他们留条活路,却没想到现在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不顾同门之谊了!”田猛狠声道。
“大哥放心,那两个叛徒就给交我了,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我一定把他们的人头都砍下来!”田虎也是咬牙切齿道,显然是记恨上了这两人。
“那,那。。陈胜和田言小姐该如何?”田仲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那个贼子丹田被废,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过是个废人,一个废人我田猛还不放在眼里,至于阿言,活不活的下来那就看她的造化了”田猛脸色变了变,虽然心里对陈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他,为了大局考虑,但还是开口道。
呼!
田仲心中顿时送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小命终于保住了。
“是!属下明白了!”田仲抱拳,而后以最快的速度点起人马,和田虎一起冲了出去。
“哼!不知所谓!”
田猛看着田仲消失的背影,眼中闪过寒芒,冷哼一声。
随后他又转过身去,竟然有些发愣的看向陈胜之前,带着田言离开的方向。
“大当家,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
过了几息,一个农家小头目见队伍已经整顿齐备,当即上前一步准备询问,却骇然的发现大当家田猛的嘴角竟然缓缓流出了一缕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大当家可是身体强健,武功高强!怎么会?”
他满面惊恐,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就要上前去搀扶。
陈胜!这次就算你运气好,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有田猛在一天,你永远不要想重返农家。阿言!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为父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陈胜,吴旷,朱家,刘季,彭越。。。。这些人都要死,我会亲手把他们剁成肉酱,为你陪葬!
今天的计划连遭变故,田猛在刚才就已经是怒火中烧,气血郁结,不过碍于在田仲和田虎面前,为了自己的威严,才强行忍住,现在又看到陈胜刚才从自己眼皮底下脱身的地方,愤恨交加之下,终于是忍不下去,呕出鲜血来。
田猛的脸色殷红如血,他闷哼一声,又瞬间化作为灰黑色,又变了几变,最后又化作铁青阴沉。
他身上的气机也有些晦暗不定,一把推开前来搀扶的农家弟子,转过头去,对着他冷冷道:“你今天什么也没看见,明白吗?”
说罢,也不再理会这个弟子的狼狈状,对着众多农家弟子摆了摆手,转身冲了出去。。。。。
耳边陡然传来轰隆巨响,震得田言脑袋生疼,就在同时,她感觉到迎面吹来的风更大了,也更冷了,下意识的将瘦弱的身躯,往里拱了拱,仿佛这样能带来安全感,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远处的那抹火红,心中惊骇之余,她不由得抬起头来。
目光所到之处,却只能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轮廓,这个轮廓是一张粗犷的脸庞。
田言苍白的面容上,陡然浮现出一抹嫣红,很是娇艳,在这时她才重新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抱在怀里,正以极快的速度,翻墙越巷朝着黑漆漆的远方疾驰。
她醒转过来,想起了自己正在被挟持,正在被眼前的男人挟持去一个生死未卜的地方。
迎面的寒风,吹动她的发梢,轻抚着她的面庞,田言的苍白的脸上又多了几抹嫣红,除了父亲,只从她懂事以来,就从来没有和其它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异样感觉,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姿态很奇怪,这让她升起一种出来没有过的羞耻感。
这种羞耻感催动着她,在陈己的怀里不安的扭动起来。
这时似乎察觉到了扭动,那个脸庞突然低了下来,引得田言微微惊呼,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同受了惊的小动物,这种反应可是只从她懂事以来,就从未有过的。
田言稳了稳心神,目光再次望去,结果却看到了一张无比狰狞的面孔。
这张本应该坚毅方正的脸,此刻却是眸子紧闭,狰狞到了极点,青筋暴起,五官好像都要扭曲到一块了,像是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般。
田言被吓了一跳,身体再次不由得向里缩了缩,这时,陈己却抱着她再次蹦上了一堵高墙,还没等她喘口气,忽然感觉脸上凉凉的,好像是下雨了。
先是一滴,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田言猛地一颤,她伸出手,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脸。
入手一片湿滑。
那是血的感觉!
田言脸色一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己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带着她从高墙上,陡然坠落下去。
田言终于知道了古籍中升上高山,跌落谷底,那是种什么感觉了。
那就是--没有感觉。
只因为那种无依无靠,身不由己的失重感,在一瞬间就抽空了所有的想法,夺走了身躯的控制权,只余下意识的慌乱、失措和惊恐。
田言可以清晰的看到土褐色的地面,在自己的视线中,极速的放大,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待自己落地的那一刻,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全是自己如何痛苦的预演。
仿佛过了很久,她好像闻到了泥土的气息,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背后男人突然动了一下,一双有力大手抱上她的腰肢,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
霎时间,田言只感觉到天地都在旋转,然后身体向下一坠,陡然落在了一团干燥松软的所在,身体的掌控权又回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随后便是重物狠狠坠落地面的声音。
她瞬间睁开了眼睛,入眼满是一阵马吠嘶鸣。
田言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来她们掉在了一个马棚里,而她则坠落在一团干草上,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而在她的前方,那个抱着她男人,正趴在地面上,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四肢剧烈的抽搐着。
下一刻,田言只感觉到脑袋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眩晕感,她剧烈的咳嗽了几下,苍白的脸上泛出一抹病态的嫣红,她剧烈喘息着,发现自己顿时舒服了许多。
田言抬起头,她看到了眼前的那堵高墙,高大耸立,足有二米多高,下面则是坚实的地面,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干草,感受到那股松软的感觉,这时她才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不远处嘶吼抽搐的男人,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
“活着真好!。。。。是他救了我!”
“啊啊”
陈己发出痛苦而压抑的惨叫,就如同野兽在嘶吼。
脑海中散发的那股奇异波动,正在迅速消退,那些散乱在他经脉中的真气,此刻再次浮现出来,开始暴走,同时迅猛而又狂暴的痛苦,开始从他的身体中爆发出来,霎时间就如同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
像是要撕裂他的灵魂,炸开他的身体!
不!
不!
陈己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
我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我可是八极门的正宗传人陈己啊!
我可是人民教师啊!
再走两步我就活着出去了啊!
坚持啊!
坚持!
我靠!好疼啊!师傅!救我啊!呜呜呜呜!
“啊!---”
陈己浑身剧烈抽搐,再次发出痛苦的呐喊,鼻血和止不住的眼泪哗啦啦的落下。
而田言只能在干草堆上,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陈己在那里挣扎,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怎么干,在她的印象中,她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让她浑身发抖。
“你,你没事吧!”她只能发出这样一个声音。
“嗯!”
在极致的痛苦和模糊的意识中,陈己若有所觉。
陡然间,他猛地睁大了眼睛,赤红一片,对着面前支撑马棚的木柱,就狠狠撞了过去。
咔嚓!
大腿粗细的木柱,应声裂开,霎时间,好像有无尽的波纹划过脑海,陈己觉得一切都安静了下去。
轰!
脑海中那股快要消退的奇异波动再次涌了上来,非常狂野,比前面的哪一次都更强,也更剧烈,瞬间就达到了顶峰,陈己身上的痛苦霎时间便消失的无踪,不仅如此,这股波动太强,他几乎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了知觉。
呼!
陈己恢复了视野,他狠狠的喘着粗气,指挥着四肢,机械的站了起来,像是一个木头人,他看到了一脸惊恐的田言,他张了张嘴,发出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
“多谢!。。。小朋友!”
陈己不住的喘息,他用了抹了抹脸,却发现越抹越难受,用几乎快死掉的语气对着田言说道。
“小朋友!”田言从未听过如此奇怪的称呼,她看着陈己鲜血满面的脸庞,苍白的脸上拂过一抹讶异,下意识的小声道:“叔叔不用多礼!这是应该。。。”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想到眼前的男人不仅是胁持自己的元凶,还是自己父亲的生死仇敌,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客气了。
“确实是应该的!”
陈己这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高墙,对着田言说道,意思你提醒我,我也救了你,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你!身为魁隗堂主,居然挟持稚童,你不觉得太卑鄙无耻了吗”田言虽然心智早熟,但毕竟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被陈己的话一激,顿时柳眉竖起,瞪起圆溜溜的大眼睛,气鼓鼓的说道。
“呵呵!卑鄙,岂不闻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者的墓志铭,再说了,要论卑鄙无耻,你爹的手段可比我高多了!,我说不定还要向他学习呢”虽然面前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看上去又病恹恹的,可是郁结了一肚子闷气的陈己,此刻可是没什么尊老爱幼的美德,直接讽刺了回去。
“你!你!。。。胡说!”小姑娘情绪看上去很不稳定,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稚嫩的小胸脯起伏着,发出黄鹂般清脆的声音。
前世的陈己加上今世的陈胜,年龄加在一起估计有四五十岁,再加上他也不是什么变态萝莉控,但是看到眼前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这倒是让她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你父亲是不是好人,我心里清楚,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他,呵呵,他能为了救你弟弟,毫不犹豫的放弃你,这当父亲的也真是够心狠的,岂不闻,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再说了女的不也有当皇帝的吗?,比如武则。。。。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不是因为眼前的小姑娘,满面的怒容,大眼睛中擒满了泪水,而是因为,自己脑海中那股奇异的波动,在达到巅峰的瞬间,就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消退,他的身体正在急速恢复知觉,而那股痛苦也在快速苏醒。
陈己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这次泛起的奇异波动消退的太快,从他恢复意识到现在,连十息都没有,这还包括自己和小姑娘说的两句话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这真的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时间刻不容缓,陈己收回了消遣的心思,暗暗恼怒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
这时,他才发觉到自己现在身处马棚中,身后有不少马匹,正在那里悠闲的打着响鼻,大眼睛咕噜的望着自己。
真是天助我也,陈己大喜,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既然是逃跑,两条腿的哪有四条腿的快,话说,古代的那些侠客,不都是骑着马到处装逼拉风的吗?
至于说骑马,所幸前世上大学的时候,陈己辅修过马术,不能说高超,但还是可以让马动起来的,因此,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一匹看上去最为强壮的枣红色骏马,百忙之中还给它取了个拉风的名字--奔驰。
寓意,它带着自己,奔驰而去,逃出生天!
管不了那么多了,陈己将奔驰拉出马棚铺好马鞍,就准备往马背上蹿的时候,这时候,一个幼小的身影,拉着一匹上好马鞍的驮马,走到了他的面前。
田言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冷静,苍白的脸上看不见丝毫色彩,容貌精致,气质镇定,她抬头看向陈己的眼睛:“要想从大泽山里出去,需要坚实的脚力,你选的这匹马,高大健壮,可是冲劲有余,耐力不足,尤其这里还是山区,山路起伏狭窄,还是这种驮马最为合适不过,这是农家拉送货物进出大泽山的老马,进出的路它们很熟,蒙上眼睛都能走出去,骑上它。。。你甚至都,不需要人带路!”
说到这里,小姑娘明显顿了一下。
陈己被她的专业知识的有些发愣,一脸愁容地看着那匹马,再对比自己牵的高头大马,心中有些发苦,说好的奔驰,转眼变成奥拓。
毕竟陈己虽然会骑马,但他可不会相马,前世他只是辅修的马术,而不是研究马匹,他看田言有模有样,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从她手里牵走了那匹驮马。
陈己跳上马背,却悲哀的发现居然没有马镫,却看到田言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知晓估计是马镫还没发明的时代吧。
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陈己咬咬牙,直接把自己破烂的上衣完全撕下来,搓成条,先是胡乱包扎住肩膀和大腿的伤口,又在田言惊讶的目光中,又剩下的布条把他自己紧紧的捆在了马背上。
“你这是!”田言张开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以防万一!”陈己随口回了句,这时,他的视线扫过眼前的田言,逐渐升高,他看到了那堵高墙后,被火焰染红的天空,夜色在忽明忽暗,他惊讶于这种状况的出现,有些许的预感,但心中更多的却是百感交集。
陈己没有多加猜测,现在时间很紧张,他必须赶在彻底失去知觉前,远离这里,哪怕是荒郊野外,也比落在那些陷害他的人手里强。
他呼吸着夜幕下略微焦糊的空气,看着身下不知延伸到哪里的绵延小路,小路前方那些巍峨起伏的山脉,不胜唏嘘: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接着又莫名其妙的杀人劫人,现在又要狼奔猪突的离开,简直无语了。
他摇了摇头,用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为今夜发生的一切,做出总结。
“你,你准备去哪儿?”看着陈己的复杂笑容,田言感觉自己的胸口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小声的问道。
“我啊,先找个地方舔伤口,然后再去看看整个天下!”痛苦开始逐渐苏醒,陈己咧了咧嘴,但还是颇为豪气的笑道。
“天下吗?有多远呢?”田言心中默默思索,一时间居然愣住在那里。
“小朋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再见了!”陈己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也逐渐响起杂音,他狠狠的摇了摇头,将这些暂时压下,顿时大喝一声,接着狠狠拍了拍了马屁股一记,驮马嘶鸣,顿时以稳健的速度冲了出去。
田言看着跑出的驮马,顿时醒转,下意识的追着跑出去几步,对着陈己的背影喊道:“你,你不带上我了!”
“带上你太累赘,所以,你自由了!”陈己头也不会的说道,再次狠击马股,驮马扬蹄而去,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把身后的少女,跟少女身后的一切,都远远的留在那里,再也不回头。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皇帝是什么?武则又是谁?”远远的,小姑娘清脆的叫喊划过夜幕,夜色幽幽,只有微风浮动,却再也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小朋友?是在说我吗!”田言歪了歪脑袋,看着远方迅速消失的身影,终究没能再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苍白的脸庞恢复冰冷,轻轻抬起手臂,对着远方挥了挥手。
“不会见了!”
“陈胜叔叔!”
话音未落,她转身消失在黑暗中,黑暗将她苍白的身影逐渐吞没,只留下一声幽幽的叹息。
“父亲,您的女儿,我回来了!”
(爆发结束!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