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必被骂得翻涌的血浆逐渐温降了下来,因为对面的骂声突然消失了,除了那烧得噼叭作响的柴火,整条街巷诡异地安静了起来。他透过那渐弱了下来的火苗往对面看去,只看到无双他们退离了此处,退过了那街巷的转角处,直至消失不见。
葛必看着在退去的无双,心里一点不安的感觉都没有呈现,相反,他心里是一阵莫名的兴奋和热血。他隐隐察觉到他的计策奏效了,定是他的人把蛮人引来了,不然无双不可能会退离了此地。
可是葛心并不担心无双能逃得掉,无双就算是退,但是他能退到何处去,这条长长的街巷两旁都是相接的街铺,根本无岔巷。
葛必恨恨地狂笑自语道:“这一次你便是插翅都难飞。”。
蛮人来得很快,被葛必的二十多个部下诱引着一路狂奔而来。
葛必把诱引蛮人于此的重任的委于十长山子博,并调了二十人听令于他。山子博得到这个命令时,心都凉了半截,这等于是送死的信号,可是他无法抗命。
山子博战战兢兢,胆大而细腻,却又猖獗悍勇,用了一系列你追我跑,不追我便扰的策略。一番苦心下,终于把正在主街上待攻的一支蛮人的队伍给成功惹恼了。
这支蛮人队伍的千夫长是郝宗科。
郝宗科如所有的蛮人一般悍彪难敌,他那千夫长的名号同样是以垒垒战功累积而任的,但是石山城一战以来,他却是寸功未立,因为他的战士都被雪藏了起来,好不容易待城破了,可以敞快杀一顿了,如今却是被堵在主街的后军之中,欲前进而不得。
这郁闷可想而知。
却不想竟然有十几二十个汉军的小罗罗竟然敢肆无忌惮来挑衅他,一开始他是一点都不在意,就下令十来个战士让他们去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小罗罗给剁了,可不想,那二十来个汉军,可是相当的诡诈,他们根本就不和你对战,而是一溜烟就逃了。
郝宗科的战士也不傻,生怕有埋伏,就没追,可没半会,那伙人又冒出来了,对着他们放了两轮箭,射伤了好几个人。郝宗科的战士被激怒了,他们追了上去。
可是没过多久,郝宗科的十多个战士没回来,回来的是那让他瞧不上的汉军小罗罗,他们借着屋墙林立的天然掩体,对着他们又放了两轮箭,又让措不及防的郝宗科的将士伤了几人。
郝宗科怒吼吼的让人一顿乱射回击,可是那二十个汉军早躲得没影了。可没过多会,那些家伙又冒出来了,故计重施。
郝宗科被山子博他们扰得不胜其烦,且是恼羞成怒。本来被堵在这主街之上,只能袖手看着前面的别的千夫长意气风发地令人杀得汉人的城防军节节败退,便已是烦闷异常,再被山子博他们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逗弄给挑起了胸中怒火。
郝宗科这气呀!他不去惹人都好了,现在倒好,偏偏有人来惹他。
郝宗科一点都不含糊,二话不说,便带着他的人脱离了大部队,对着山子博他们狂涌而来。山子博一看到蛮人一副来势汹汹,要拼命的架势,哪还有什么作诱饵的心思,只是带着人撵开两腿便逃。
山子博他们逃得快,蛮人跟得也不慢,不管山子博他们跑得多快,蛮人仍能跟他们保持着一箭外的距离。
郝宗科,人壮却不傻,他当然知道这十几二十个汉军有可能是诱饵,可是他不在乎。在实力面前,什么埋伏都只是浮云。
好不容易山子博他们逃到了与葛必约好的地点,但是长长的街巷却是安静得异常的诡异。山子博他们转过街角,只看到前面有一道火帘,火正在慢慢地弱了下来,透过那火帘,山子博到了火帘的背后有人影晃动。
山子博左右细看一番,终认清那些人来,是自家人!
山子博的脑袋一片的白茫,这跟计划完全不搭。
现在也无需多想了,蛮人就跟在了屁股后面,要想活命,就只有一个选择,迎着大火穿过去。但是山子博他们都惊惧得很,他们不知道穿过这道火帘后,他们会不会都变成了烤乳猪。
可是他们没有选,蛮人已快冲过街角来了,一旦蛮人转过街角,他们有可能还没穿过火帘,就得死在蛮人的斧下了。
山子博咬了咬牙,两只手包护住了头脸,猛然朝着那道火帘冲了过去。
得亏是那火烧了挺久的了,那些拒马都快要烧化了,才让山子博他们能一冲而过。他们虽然冲得很快,但仍然是被烧得够呛,还好的是他们上身都是铁甲,虽是被灼得火辣辣的,却是没有被点着,但是双腿以下衣衫却是一点就着。
他们一冲过了那道火帘,就成了踩了风火轮的哪吒,双腿都火光闪闪。
当他们发现双腿都被燃着了,赶忙是跳腾着猫着腰用双手去拍那腿上的火苗,可是腿上的火势太大了,那两只手的拍打根本是无济于事。不过他们都是俱有相当丰富的灭火意识,双手拍不灭那火,赶紧便就地打滚,于此来将火熄灭。
葛必此时正处在中军的位置,看着火帘中突然窜出了二十来个火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的那些部下,也同样是处于混沌之中。但是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以为他们这二十多个人是无双的人,所以也无须葛必下令了,他们都握起长枪,对着地上打滚的那些火人便猛扎。
山子博眼急嘴快,他刚冲过了火帘,便看到了葛必,可是他顾不上了,他最先要顾的是腿上的火苗,可是当他看到他的同僚都握着长枪打算要把他和他的二十多个部下都扎个通透的时候,他也就再也顾不上腿上的火了,狂叫了一声:“不要,我是山子博……。”。
谁他娘的知道山子博是何方神圣,照扎不误。
别人不知道山子博是谁,但是葛必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也跟着大喝了一声:“停……。”。
葛必的命令确实是无人敢不应,可惜的是,命令下得有些迟了,待他的命令刚落的时候,已经有四五个人被长枪扎成了马蜂窝了。
但葛必的命令也还算下得及时,因为已经有好几把长枪扎到了山子博的咽喉间来了,葛必再慢上那么一丝丝,山子博的咽喉上就得开上好几扇窗户。虽然山子博是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但也是被吓得够呛的,望着咽喉间停落下来的几把长枪直狂咽口水。
葛必差点要暴走了,望着躺在地上枪眼无数而死不瞑目的部下,他对着那些长枪手怒骂道:“你们耳聋了吗?我叫你们停,你们都听不见吗?”。
而身着铁甲却已是两腿光光的山子博仍是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望着他那几个已是死透了的部下,两眼失神。
可是葛必也无心去安抚山子博了,他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葛必的询问,山子博只是摇头说,他没有看到无双军,整条街巷上空无一人。
葛被山子博的话吓得是一凛,无双和他的部下消失了,全都消失了,可是整条街巷根本就没有出路,他们是怎么消失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躲到了那两栋酒楼里去了。
必定是这样,葛必恶狠地想道。
这样的话,他也不需要蛮人到来了,只要在酒楼下点上火,便能将无双他们烧个精光。
葛必这般想,也欲这般做,可是山子博对着他当头一盆冷水浇了落来。
“来不及了,蛮人已经追在了身后。”。
葛必浑身都发着冷,蛮人是一路狂追着山子博他们而来的,不会再去搜查那两栋酒楼的了,现在他们将会是蛮人的猎物。
果然待山子博的话刚落下,葛必透过那渐弱渐灭的火帘,看到了蛮人已经是转过了街角,朝他们汹然逼近。
葛必当机立断,对着众部下喊了一个字:“撤。”。
现在也别想着阴人的事了,逃命才要紧。
步履沉坠,铁甲铮吭,开逃。
郝宗科看到了长巷这两栋酒楼,也是心惊颤颤,生怕有埋伏,可待他谴斥候一探,两栋酒楼是空空如也。
刚转过了街角的郝宗科看着火帘后正仓惶狂逃的城防兵,心里是一阵兴奋,这回终于可以好好的撕杀一回了。
葛必的期望落空了,他千算万算,终还是失败了,太多的意外,太多的不如意,怪只怪老天都不站他这里。待他惊惶的回头瞭望的时候,发现蛮人比任何人想中都要聪明,他们每个人都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袋打开,将水袋里的水全往那火帘一泼,那道火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熄灭。
葛必感觉双腿是一虚,差点软倒了下来。他知道,大事不好了。因为他的将士上身都着附沉重的铁甲,而蛮人身上只是披着兽皮。他们相当是负重而逃,而蛮人相当于是轻装而追。
葛必心里一阵苦楚,他们逃不掉了。
才跑过两条街巷,蛮人已经是追到了不到两箭的距离,葛必只得拼命的吼叫着站他的部下加快速度。可是突然之间前方的街巷却是出现了一支队伍,看到这支队伍,葛必心里是苦又是辣,感觉被人好像当头一重拳砸落了下来,让他顿时晕眩不已。
怎么会这样,他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怎么就会这般离奇地发生在他的眼前。
这支队伍竟然是无双军,无双就站在众人之前,意气风发地看着葛必他们狼狈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