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宛若一根钢针一般直直的滞在少女与老者之间,尖端有一星森亮黑芒一闪而过。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少女声音冷清的说道,不含丝毫感情,却让人听了万念俱灰。
一时间,气氛压抑得几欲凝固下来。
“爹爹……”
一声轻轻的抽噎啜泣终于打破了死寂的气氛,老者和少女都下意识的转首望去。下一刻,两人神色却皆是一变。
少女一眼望向小孩面孔,美目不禁一颤,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老者却是神色一狞,竟突然一把抓住了这个小跟屁虫猛地向前抛去,大有拿他当炮灰的意思。
“呀!救命!”
“住手!”
停滞已久的发丝陡然爆发,刹那间已然重新回到原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三人身形却都蓦然停滞在了那一刻,构成了一幅极为诡异的画面。
老者继续保持着将小孩挡在身前的姿势,眉宇间有一颗极小的鲜红血珠正慢慢扩大,眼中除了满目的不甘之外,更有一抹无法忽略的骇然。直对着小孩的眼睛,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然开不了口;少女美目中难掩一丝怒意,脸上无法抑制的露出一丝惊慌神色;至于被高高举起的小孩,两颗莹亮的小虎牙闪烁着一丝亮光,狰狞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一双黑里透绿的大眼正迅速黯淡下去,瞳孔渐渐扩散。在他的眉心中间,同样闪烁着一颗晶莹血珠。
“畜牲!”
少女声音微颤的怒叱一声,下一刻已然身形一晃将近欲下坠的小孩抱起,脚尖轻轻一点的向后轻掠数丈之远将小孩缓缓放在了地上。
再次凝神看向已经昏死不醒的小孩,少女终于不再抑制的发出声来。
“怎么这么像?”
少女玉指轻轻按住小孩脉搏,一丝丝粉绿之色的玄妙灵气顺着手指探入小孩体内。少女双目紧闭,似是在感应着什么。
半响过后,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露出一丝犹疑之色。“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少女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喃喃自语,一番斟酌后,其单手一翻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碧绿小瓶,轻轻一磕倒出一枚小指大小的青色丹药,面色犹豫地看了看气息微弱的小孩。
“这枚愈伤丹乃是我狐妖一族的疗伤圣药,虽然药性平稳,但以你的凡人之躯多半是承受不了的。我现在喂你服下此药,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不过,你既然中了我的黯魂丝,即便活了下来,恐怕也得再铸神魂记忆全失了。我也不是有意而为,孩子,不要怪我。”
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小孩,少女不再犹豫的将丹药轻轻塞入小孩口中,将他的小脑袋微微抬起助其吞咽下去。
做完这些,少女缓缓起身,神色平静的向着蜷缩一旁眼神畏惧而又恭敬的妖狼走去。
“这里还会有妖灵在此安居,着实让人意外。看来,你多半是无意中现了这条埋藏于传送阵之下的贫瘠灵脉了吧!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被上古拘灵阵封存至今,稍有泄漏的天地灵气和绝佳的灵脉相比品质还要略高一筹。短时间内,这里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少女口吐人言的说道,然而妖狼却似听得懂一样露出一副拟人化的赞同之意。
“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不可能让此事有任何泄露的可能。”少女神色平静的说道,声音不自觉的发寒起来。
“呜……”
妖狼俯首低吼着,旋即妖目晶莹的转过头舔了舔一头浑身湿漉漉,眼睛尚未睁开的小狼崽,眼神哀求的看着少女。
“我答应你照看它长大。”少女略一犹豫后,便神色庄重的说道。
闻言,妖狼发出一声欢喜的低吼,随即竟身躯一僵,口中渗血的就此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丝毫声息。
少女将狼崽轻轻抱起,一阵抚摸后,杏唇微张的吐出一团青粉火焰落在了妖狼身躯之上。仅是一息的功夫,地上便只剩了一撮白色灰尘,随着一阵莫名而来的轻风散布得到处都是。
做完这些,少女又转过身来藕臂一挥,崩飞的碎石顿时如活了一般重新聚在了山壁之上,并渐渐凝结在了一起,看不出丝毫不妥之处。
将洞内的一切彻底检查了一遍之后,少女这才莲步轻移的走了出去。只是在离开洞府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看了小孩一眼,眼中仍有一丝疑惑。
当时的情形她记得清楚。原本按照她的控制,那根发丝是可以避开小孩直接刺向老者的。却不料那名老者提着小孩向前甩去的手臂却如遭巨力般突然停滞了下来,这才弄巧成拙的刺穿了小孩的脑颅。他没有立刻死掉,也算是他的命吧!一切随缘,她也不必要有什么亏欠之感。
这般思量着,少女终于不再犹豫的走了出去,却没有在意到,小孩胸前挂着的一个松果吊坠,不知何时竟散起了微弱的金色光芒。
……
一日后。
叠峰山群的一座高山上,稀稀落落的站着一二十名劲装大汉,个个太阳穴凸起、目光炯炯、气息沉稳而无丝毫杂乱,竟然无一不是江湖好手。
“总镖头,我等诸多弟兄已经在多个深山出入口把守整整三日三夜了,却不见一个人影,难道万鹤山庄的那帮家伙,都被仙师捆成一沓送了给山神不成?”烈日炙烤得众人已有些许不耐,有人不禁开口玩笑道。
“对啊,总镖头,这片山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那帮孙子能藏哪儿去?他们一日不出来,我们总不能就一日陪他们在这里等着吧!”另一名精瘦汉子也接口道。看得出,他对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很是不忿。
“总镖头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你们几个鸟蛋瞎嘟囔啥?山里指不定有莫哈玩意儿,活吞了你们都不够塞牙缝的!”
“嘿嘿,老李兄倒是见多识广,你再说说那个……”
“都住给我嘴!”
为首之人突然转过身来厉声阻止道,一双凌厉目光对着众人一扫而过,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就这样退回去实在心有不甘。不如这样,你们分成两组,由我与吕涛各带十人围着这片山来回转上一圈,一日后在此集合。不管结果如何,此事就此作罢。我一直心有预感,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也没有什么危险征兆。如果没有意见,那便出发吧!”
众人对其似乎很是信服,声令一下,便已按照他的吩咐做好准备整装待发。
……
一片隐秘的峡谷中,一行人间隔数丈左顾右盼个不停,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东西,又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吕镖头!这里有个怪东西!你们快来看看!”
一声兴奋的嘹亮之音在这空旷无声的山谷突然响起,惊得众人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儿一跳三尺高,不禁惊怒交加的看向罪魁祸首。但下一刻,却又是个个面带惊奇之色的纷纷围了上去。
只见一个精瘦汉子一手拿着一个动物前爪一样的东西来回炫耀个不停。这本没什么,可这个前爪的体积,也未免太大了点儿吧!
众人不禁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甚至领队的那位中年壮汉也忍不住凑过来打量这个比人脚掌还要大的稀奇玩意儿。更有甚者,竟直接拿着那个东西在一名身材魁梧的同伴头上比划着什么,口中啧啧有声,心念这一爪下来开了他半边脑袋绝对不含糊。
……
“回总镖头,山洞之中除了一个小孩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小孩?”众人连带着为首之人都不禁大吃一惊。
“没错!不过,那个小孩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有些神志不清了。他,一直来回重复着一句话。”
“他说什么?”
“呃,他一直在说:‘我叫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