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不冷,你才盖件棉衣,怎么会不冷呢。爸爸他有,你就放心盖吧,哪那么多废话。”筱宜把棉被铺在了用两根板凳和一块门板做成的床上。“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你怎么啦?谢我干嘛?你和师父都是我的亲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筱宜望着他那双眯眯眼,慷慨的许诺。
“阿布哥,等我们存够了钱,一定要再开间裁缝铺,让你成为全上海……不……全世界最有名的服装师傅。”
“谢了。我要自己干!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不是块大豆腐!”
“大豆腐?”筱宜一怔。
“这是雨芹的话。”雨芹,就是那个长得水灵灵的女孩,她的模样又一次闪过了筱宜的眼前。
“我不该提她。”
“你很想她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再想,无论做什么事情也会想她对不对?”筱宜看阿布眼里闪着光芒。
“是的。我很想她,每时每刻都在想。她那带着纯洁的表情有时露一丝甜甜的笑,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在我心里熔掉了样。”
在黯淡的灯光下,阿布那对乌黑的眼睛放射着梦似的光彩,使他整个脸庞都焕发出异样的神情。他和雨芹是很简单的爱情,单单纯纯的去看风景,聊天,吃东西。少男少女的爱就是这么纯真。
“那你为什么没去找她呢?”
“我?”他跳了跳眉毛耸耸肩。“做人怎么可以太贪心呢?我……”
“你什么?”筱宜打断了他的话,转了转眼珠。“你不要告诉我因为我和段家的事,你才这样做的。上次你简简单单的回答,我却听得糊里糊涂的。后来想想雨弦的话,我才明白。阿布哥,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正常情况下,我会恩怨分明的。”
“可惜。有些东西不是说断就断,说没有就没有的。那不是开关,是我们无法收缩无法控制的。明白吗?”阿布拍了拍筱宜的肩。“好了。去睡吧。不要想太多了。”
离开了豆腐房躺在了床上,筱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无法摆脱身边所发生的一件件刺人心底的事,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有好多人在身边安慰她、责怪她、唾骂她、嘲笑她、诱导她…….模模糊糊,飘飘荡荡。闭上眼睛,情绪更加混乱了。
在“一佛春”,经过了几次的挫折的筱宜棱角也少了许多。她也明白了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恐怖。今天是年夜,她要欢乐,要做回使者,把欢乐送给大家,把酸楚收缩着,把苦涩忍吞着,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雪花飘飘新年到,大家举杯共逍遥,干杯干杯兴劲起,今夜多欢醉;
乐声响起我们共舞,跳完了舞曲再喝酒,干杯干杯兴劲起,今夜多欢醉;
一对一对,进进退退,两眼飞飞,但心不醉,你看着我,畅饮干杯,害得我今晚舞步乱飞;
华灯映得你心醉,你却还在寻找着谁,干杯干杯兴劲起,今夜多欢醉;
这事一年最后一次,我们举杯共支舞,干杯干杯兴劲起,今夜多欢醉;
“一佛春”的位置筱宜越站越稳了,日子就在她的歌声中流过,她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夜,冬天渐渐的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