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谦无奈的笑了笑,将殷少擎扶了起来,又为他倒了杯水。
“不是我说,你对路小姐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她好歹也是个女子,何况还是那么漂亮的女子,你看你不是也没把控得住么?
怎么之前对她那么狠心,我要是路小姐,我也不愿意跟你上床。”
殷少擎皱眉,陶瓷杯都快被他捏碎了。
卫谦丝毫没察觉他的不对劲,一边收拾整理文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你难道真没发现,五年时间已经改变了很多吗?
路小姐跟之前不一样了,你别忘了五年前她可是路家的掌上明珠,所有人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些,接着又道:“但谁能想到,她竟然能一个人生下孩子,还带着小孩隐姓埋名五年。”
殷少擎眼底的火苗越来越旺盛。
所有人都告诉他,路南弦变了,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却没人回忆一下他最心爱的那个人。
明明自己跟婉清才是受害者,是路南弦毁了他们最美好的一切。
还偷偷摸摸的生下他的孩子,天知道她要做什么。
“少擎,要不,五年前的事情,我们再查查?”
卫谦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思索,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却只换来某人冷冷一笑:“卫谦,就连你也被那个女人骗了?
她还真有能耐,不论是奶奶,李清,还是你,我身边的人都被她牵着鼻子走,呵!”
卫谦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一股冷意从脚底下窜到脑门,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这个阴沉沉的男人,好像这一刻才真正认识他。
“少,少擎,你这是?”
殷少擎自顾自的扶着床慢慢下来,薄唇吐出冰冷的话语:“我们的事,你不必多说。”
说完,将李清招呼进来,几个人很快消失在楼梯尽头。
卫谦呆呆望着越来越暗的楼道,一股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殷总啊殷总,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多长时间?
“老大,我们去哪儿?”林岩负责开车,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殷少擎,话音忐忑。
李清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轻举妄动,于是车里只剩下三个人频率不一的呼吸声。
殷少擎直勾勾盯着车窗外昏暗的夜色,浑身涂满寒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忽然开口:“李清,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
李清赶忙道:“路小姐一直在老夫人跟前,今天一步也没有离开。”
“少爷,那个女的太狠了,我们要不要去找她?”林岩脸上全是不满的表情。
“去奶奶那儿。”
殷少擎有自己的考虑。
“奶奶,我能不能跟您请一两天假,我又想小辰了,想去看看他。”
整整一天时间,路南弦惴惴不安的,生怕那家伙来寻仇,本来还想着暂且待在奶奶这儿,他来的话,奶奶还能挡上一挡。
可那家伙好像失踪了一样,一天下来没一点儿动静。
不过她可不敢认为那家伙转了性子,她的潜意识告诉她,那家伙在憋大招呢。
殷奶奶本来高高兴兴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抓住她的手,“南弦啊,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少擎哪里又惹了你了?
你告诉奶奶,奶奶一定替你做主,真是的,还反了他了?”
路南弦顿时语塞,这事儿她可说不出来。
“没有的事,奶奶。”她讨好的笑了笑,抱着奶奶的胳膊撒娇道:“奶奶,我真是只是想儿子了,我们两个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太想念他可而已。”
殷奶奶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将路南弦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敲了下她的额头。
“我还不知道你,既然你不想说便罢了,反正我这边离不开你了,你要是想儿子,让人把他接来就行。”
殷奶奶埋怨似的瞪了路南弦一眼,“你这个当妈的想儿子,我这个当奶奶的难道不想孙子吗?”
明明没有任何逼迫的意思,却堵的路南弦没法开口。
“奶奶,就当我求您了好吗,就两天,两天我就回来了。”
路南弦心里越来越不安,很快,这股忐忑的来源她找到了。
有人进来禀报,殷少擎回来了,车已经停在楼下。
路南弦脑子里“嗡”的一声,果然是祸躲不过,“奶奶,我不跟您多说了,我先走了!”
一句话撂下,路南弦飞快的扑了出去,殷少擎一般是从直达顶层的楼梯上来的,她就只能先下到十五层,然后坐普通电梯下去。
身后传来殷奶奶震惊的呼喊,路南弦只当没有听到,甚至将后面有人追来的脚步声也忽略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一连下了七层楼,几百级台阶下来,她的腿都在发软。
不过,只剩下最后一层了。
路南弦吞了口口水,扶着扶手颤巍巍往下走,明明这么近的距离,她却走出了几十年的感觉。
然而,当她的脚步踏出去的一刻,老天爷跟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怎么不继续跑了?”熟悉的话音打不远处传来,路南弦脑子里瞬间炸声一片。
下意识抬起头,正巧跟殷少擎狭长的眸子对上,即便离得好几米远,那家伙眼底的危险光芒还是令她打了个寒战。
完犊子了。
路南弦想也没想便朝原来的方向跑去,不过爬了几层楼之后,她发现自己无路可退。
殷少擎带了不少人,任凭她再怎么机智,以少胜多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短暂的思索之后,路南弦藏进十七层的女生厕所里,关上隔间的门,坐在马桶上喘气儿。
先别管等会如何,这会儿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
“咚咚咚!”这时,洗手间的门被人敲响,一阵女声传了过来:“里面有人吗,已经好一会儿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路南弦虽然瑟瑟发抖,却也听得出来,这是一个中年阿姨的声音,说不定是哪个清洁工人。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片刻之后,一个戴着口罩穿着蓝色保洁服饰的“阿姨”走了出来,两只手一手提着拖把,一手提着半桶水。
路南弦没想到这个计划实施得这么顺利,毕竟危急关头她根本来不来再三思考,为保险起见,她下一层楼便先去洗手间检查一番。
腿脚已经虚软得不成样子,她扶着拖把才勉强慢慢前行。
到达十五层的时候,楼梯口已经没了那些人的踪影,路南弦心里一喜,赶紧钻进电梯里。
与此同时,顶楼监控室,殷少擎饶有兴致的看着电梯里的女人。
蠢货,真当别人跟她一样蠢呢,这样漏洞百出的法子也只有她想得出来。
“少爷,要不要属下带人前去?”李清的脸上有些不忍,或许他去了,会想办法说服路南弦赶紧认错。
“不。”殷少擎冷冷一笑,“林岩去。”
一层大厅,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里面统共出来了五个人,路南弦先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察觉异样才放下心。
也顾不得将拖把水桶衣服啥的放到洗手间去,她直截了当的往出走。
一路经过医院大厅,前台,被保安放行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真正解脱了。
却仍不敢掉以轻心,在不起眼的绿化带旁边隐藏许久,见周围没人追出来,才小心的打了辆车。
“师傅,去珠江……”
谁承想当她以为自己逃离险境,正准备摘了口罩缓口气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个年轻司机的背影十分熟悉。
想也没想便要下车,却发现车门已经上了锁。
与此同时,前面的人缓缓转了过来,露出一张俊秀又带着幸灾乐祸的脸,“路小姐,您这是想要去哪儿,要不属下送您一程?”
竟是林岩。
路南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犊子了。
“你怎么在这儿?”她强自镇定下来,皱着眉问道,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试图联系SJ。
“路小姐就不要白费心思了,这一次您栽在我手里,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您跑了的。”
林岩笑得嘲讽,“路小姐还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连老大也敢伤。”
一股子火气翻涌心头,路南弦不耐烦道:“少说几句废话行不行,要杀要剐随你便!”
戾气十足,令人震惊。
林岩一噎,脑子里又浮现出那次的事情,顿时脸色一沉,“就算杀你剐你,都得老大亲自来,我可不敢动私刑。”
说完冷冷一笑,正准备打电话时,一阵剧痛传来,他的脖子被人掐住,瞬间喘不过来气了。
“林岩,你好像一直对我不满。”路南弦阴恻恻一笑,飞快的从后座爬到副驾驶上,却仍没有放开林岩的脖子。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她单手脱下自己薄薄的外衣,三下五除二将这精瘦的家伙绑在座位上。
“看着凶,其实也不过如此。”路南弦笑得讥讽,随手从座位底下掏了个抹布塞进林岩嘴里。
短短两三分钟而已,林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真的将他绑了起来。
简直奇耻大辱。
“嗯嗯,嗯……”他恶狠狠的盯着路南弦,喉咙里发出屈辱的怒吼,只可惜被大抹布塞着,他发出的声音犹如蚊子唱歌。
路南弦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打开车门下车。
这个时候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没敢打车,只能先跑到附近的一家商场藏着。
“林岩,你,你这是怎么了?”李清来的时候,就看到林岩狼狈不堪的靠在座位上,嘴里塞着脏兮兮的抹布。
林岩顿时脸色涨红,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清暗暗一笑,命人将林岩放开,后者一脱离桎梏,立刻大声道:“那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谁让你不留个心眼儿?”李清颇无奈的扶额:“那她现在在哪儿?”
林岩再一次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李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命人在附近搜寻,可不一会儿,殷少擎打来电话,让他们去两公里外的鼎盛商场拿人。
“难道老大早就知道那女人的位置了?”林岩有些疑惑。
李清皱了皱眉,慢慢道:“殷总怎么可能会让路小姐跑了,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他掌控之中的一出戏罢了。”
他的猜测十分准确。
等路南弦在商场四层的影院里被抓住,又被带回医院的时候,殷少擎亲手,从路南弦的裤兜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纽扣电池一样的定位器。
所有人都蒙了,就连路南弦也傻了眼。
也就是说,那家伙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最后的下场,不过是跟她玩玩而已。
她像只猫一样,被人逗来逗去。
“你到底要干嘛?”路南弦的自尊心收到了挑衅,她不甘的盯着上首那个高高在上一脸嘲讽的家伙,恨不得将他再踹一脚。
殷少擎慢慢站了起来,旁边李清想扶他,却落了空。
“路南弦,给你机会,怎么不跑?”
锤子机会!
路南弦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毫不畏惧的对上那双阴沉沉的眸子。
“踹你一脚是我不对,可要不是你先惹的我,我也不可能出此下策。”
反正迟早都要死,还不如开门见山。
殷少擎狭长的眸子眯了眯,里头透出一缕幽暗的光芒。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像在看受了伤蹦跶不了几天的猎物,“路南弦,我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惩罚你,但是,有一个点子或许很合适。”
他笑了笑,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出危险的表情,整个人身上弥漫着浓浓的戾气。
路南弦咽了口口水。
“南弦,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搞成这样?”
片刻之后,路南弦被带到殷奶奶的病房,后者直勾勾盯着她,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失望之色。
路南弦一下子委屈的红了眼眶,明知道殷少擎那家伙肯定在奶奶面前说了什么,可当真被这个向来疼爱自己的老人这样看待,她的心里还是一抽一抽地疼。
“路南弦,奶奶在问你话。”殷少擎不怀好意的插了句嘴。
“奶奶,您,您都知道了。”路南弦不敢抬头,只讷讷的攥着袖子,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脚尖。
殷奶奶叹了口气,无奈的朝她招了招手,路南弦愣是不敢过去,更不敢注视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
实在没办法了,才慢腾腾往前挪了挪,“奶奶,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向您道歉。”
殷奶奶眉头一拧,“南弦,你们两个,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搞得这样难堪?少擎刚刚去医院看了,这要是再严重一点儿,可……”
路南弦尴尬得一张脸通红通红,头都快低到尘埃里了。
这就是殷少擎的惩罚,果然,这家伙眦睚必报。
“奶奶,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您也知道,我们两个争吵得很厉害,可他干什么不行,非要,非要……”
殷奶奶:“噢?非要怎样?”
路南弦脖子都被憋红了,这种事情她一个女人怎么说得出来?
“奶奶,还是算了,您想让我怎样?”
谁知殷奶奶一拍桌子:“你把你的委屈说出来,我来替你做主,不然的话,就老老实实给少擎道歉。
我把你们两个都当亲孙子,一视同仁看待,之前他对你不好,我便教训他,昨天的事情你有错,便得你低头认错。”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一点殷奶奶做的不失偏颇。
路南弦的手都快被自己抠破了。
她死死低着头,恨不得自己挖个地洞钻进去,“奶奶,我还是道歉吧。”
殷奶奶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少擎,你过来。”
殷少擎放下茶杯,慢慢挪了过去,与路南弦目光相对时,这家伙眼底划过一抹胜利的光亮。
“奶奶,我要的道歉,可不仅仅是一句话这么简单,她未免也太狠了,您差点就要断子绝孙了。”
殷少擎简直绝了。
路南弦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奶奶,我只答应道歉,其他的一律不答应,这家伙自己也有错,肯定对你有所隐瞒。”
是了,殷少擎怎么可能承认他对路南弦施暴?
“难道不是你们两个争执不下,你一怒之下……”
果然,殷奶奶一句话,暴露了殷少擎奸诈狡猾的虚伪。
“当然不止如此,他明明,明明……”明明话都到嘴边了,就是说不出来,因为她余光瞥到,殷少擎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好了,南弦,让你道个歉怎么就这么难,少擎受了伤,行动不便,最近几天就由你来照顾他吧。”
一锤定音。
路南弦翻了个白眼,满脸不悦:“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殷少擎抿了抿唇,一抹淡淡的嘲讽浮现出来:“路南弦,你当我跟你一样蠢?”
因为殷奶奶做了主,殷少擎便更加肆无忌惮,直接带着路南弦回了殷家老宅。
“我要洗澡,你去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