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排(1 / 1)

七国之乱爆发后,景帝第一反应是决定出兵平叛,并找了晁错一块商议出兵事宜。

结果晁错好死不死的竟让景帝御驾亲征,自己坐镇京城统领上下事宜……

这不是找死吗?

哪怕他立主削藩结果削的过猛过狠,刺痛了那帮藩王,只要安分点,老老实实的推荐几位靠谱统帅,如周亚夫、郦寄、栾布乃至窦婴领兵出征,都不至于腰斩被杀。

毕竟此时诸侯王的力量虽尾大不掉,但他们本身也并不齐心,同时朝廷也算得上兵强马壮,打起来赢面并不小。

奈何晁错挑衅了景帝的底线。

即使景帝是个挺喜欢穿甲胄的皇帝,本身也挺有血性,但御驾亲征,大臣镇守京都这种事儿,也不能由他来说。

更何况,分析了诸多资料之后能发现,晁错的政治诉求绝不应该止于御史大夫而已,丞相尊位才该是他的终极目标。

而此时大汉是个尚武的皇朝。

高皇帝有约,非有功不得候,同时汉室还有个传统规矩,便是非彻侯不能当丞相。

晁错该当趁着这个机会大捞军功才对。

他可是能逆伐真仙的天师,就算七国联军恨他恨的牙痒痒,也没可能把他给暗杀了。

所以他这提议就很迷,让人看不透。

但现在晁禹明白,晁错就是想寻死。

“还有个问题。”晁禹想了想,便说:“可以问吗?”

“问当然可以问。”晁错笑道:“但回不回答就看我心情了。”

晁禹干咳两声,然后说:“大汉朝有个堪称千古奇谋的策略,叫推恩令。即藩王死后,除嫡长子可继承王位之外,朝廷尚推恩他其余诸子得封彻侯,封地从原王国分割。”

晁错颔首:“是有这么回事儿。”

“所以你果然什么都知道……”晁禹吐槽一句,接着又问:“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软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

但没有办法,除了藩王本身与嫡长子利益受损之外,其余诸子,诸子的母亲,乃至他们母亲背后的氏族,都是利益获得者。

所以这一纸推恩令下来,瞬间就将各藩王内部给瓦解了,将藩王、王后、嫡长子与其余诸王妃、王子推到到彼此对立的局面。

而前者,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斗不过齐心协力的后者联盟的,是以除非搞计划生育,否则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国逐渐被肢解成无数小国,零零散散再也无法形成战斗力,最后被朝廷翻手覆灭。”

“本质差不多就是这样没错。”晁错轻轻颔首。

“但据我所知……”晁禹纳闷的问道:

“贾谊贾长沙早在上疏太宗孝文皇帝的《陈政事疏》,也就是《治安策》中便提到过众建诸侯而少其力这样推恩令的核心,但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都没实行,而是到了后世才开始推行推恩令?”

“你问这个啊。”

晁错从袖子里摸出一包烟。

晁禹双眼一突。

卧槽,他没看错,晁错真TM从广袖汉服里摸出了一包烟。还TM是在这两千两百多年前的汉初景帝时代!

这烟还忒眼熟。

嗯,就是晁禹自个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晁错手中。

“转世身抽了这玩意,来瘾头了。”晁错呵呵一笑,拿出根烟点上,又扔给晁禹一根。

“大父,这是我的烟吧?”晁禹脸一黑。

“孝敬孝敬我怎么了?”晁错理所应当的说道,随后吐口烟雾,满脸沧桑的说道:

“推恩令没在更早的时候推行,原因挺简单,也挺复杂。跟你说说也好,有助于让你更明确的认识到这个时代,免得一个月后,你走错路。”

晁禹立刻正襟危坐:“大父你说吧,我听着。”

“总结一下,主要就三个原因。”晁错思绪飘远,说道:“第一,众建诸侯少其力,这没错,但关键是如何建。推恩令的核心确实是众建诸侯,但精髓却在于,以藩王之子对付藩王,让他们窝里反。”

晁禹挑眉:“都能想到众建诸侯了,想到从他们家庭内部动手,应该也不难了吧?”

“所以还有第二个原因,也是关键原因。”晁错说:“此时朝廷的综合力量虽然强于藩国,但并没有形成全面的碾压,颁布推恩令很可能遭致诸侯王反弹,这帮藩王照样会掀桌子。”

“为什么?”晁禹反问。

“藩王家庭内部会因为推恩令而反目,是因为蛋糕只有这么大块,有人受益就必然要有人受损,受益受损形成了对立。”晁错说道,随后又嘬了口烟,吐口烟雾,才继续说道:“那如果有办法把蛋糕扩大呢?”

晁禹若有所思。

“谁都知道,那么一小块藩国用不了几代就得支离破碎了,只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接受这一局面,然后以此为前提,彼此才会对立。”晁错耐心的解释说道:

“那么如果并非‘不得不’呢?掀桌子啊,造反啊,去占领更大的地盘甚至入主京城啊,到时候藩王当皇帝,王太子成皇太子,诸王子成皇子并分封为诸王,岂不美滋滋吗?”

“明白了。”晁禹了然:“这两个原因,已经足以……”

“不,不足以。”晁错摇头:“此时推恩令虽然无法大规模推广,但小规模试点并没有问题。”

“嗯?”

“举个例子,今上召见某王,见其子嗣颇多,同时今上对他们还颇为‘喜爱’,然后忽然感慨句,吾皇子皆王,王诸子何去……

接着又动情的说,假彼类吾,诸子得其地。到此戛然而止,目光看向那些王子,他们会不会怦然心动?而如果这个藩王尤其喜爱某个儿子,偏偏该儿子没有王位继承权呢?他会不会也很纠结?

这么步步为营循循善诱下去,最后今上‘不得不违祖宗法,许彼裂土封子做彻侯’……哦豁,这不就试点完成了吗?”

晁禹捏捏下巴:“忒阴险,果然朝堂大臣心都脏。”

“所以还有第三个原因。”晁错平淡的说道:“我,御史大夫晁错,今朝新贵,是强硬派,主张大刀阔斧直接上,直接削其地夺其全。

这主张背后的成果,也是我的政绩,我最重要的果实,谁敢提推恩令,谁就是跟我作对,跟我过不去,懂?”

“呃……”晁禹嘴角一抽:“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提……”

“因为我不逼得他们跳脚,他们不造反,朝廷就没理由集中干他们。”晁错说道:“朝廷不干他们,而且是以雷霆之势快刀斩乱麻的将他们解决掉,形成朝廷彻底碾压藩国的态势,推恩令就没法全面执行。

同时正因为大家都知道逼得他们跳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极其危险的事儿,这年头各种乱七八糟的刺客可一点都不少,战国遗风相当重,所以没几个人敢如我一般强硬,就连我父亲都怂,明白?”

“动了……”晁禹轻叹口气:“正好你不怕死……那你父亲呢?”

“我父大周公子朝。”晁错淡淡的说道:“至于现在的这位‘父亲’,是我抹去记忆的血肉分身。”

晁禹:……

一会儿后,他才感慨道:“你的操作骚出我的想象。”

“一般般,就那样,不值一提。”晁错摆摆手还挺谦虚。

晁禹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晁错说道:“赶紧问完,问完我走了,回头还得想办法把你们给安排到周亚夫手下去,我死后你们就跟着他打仗,混个一官半职的,有大用。”

晁禹微微皱眉。

总感觉晁错很心急的模样……

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晁错留下的布局,一直在暗示、吸引他们去晁公墓进入时空秘境,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的话……”晁错抬手抚须。

晁禹悚然一惊:“卧槽,我说出来了?”

“没有,但爷爷能猜到你想什么。”晁错笑摸晁禹(狗)头,同时说道:“七国之乱,看似只是一起藩王叛乱事件,且短短三个月就被评定,但它的影响却不止如此,它划分了两个时代,七国之乱后,分封,就名存实亡了。”

“嗯?”

“大汉的王爷,权柄之大超乎你的想象。”晁错说道:“他们拥有封地,拥有王宫,拥有王朝,朝中有王相等体系齐全的王官。他们本人称王,母亲称王太后,正妻称为王后,嫡长子为王太子。”

顿了顿,他微笑着看向晁禹,说:“对比后世,怎么说?”

“确实难以想象。”晁禹轻轻颔首:“后世那些王爷,与之一对比,几乎都相当于是被当成猪在养,除了少数开国王爷。”

“是这个理。”晁错颔首道:“而七国之乱后,便打断了这些封王的脊梁了。虽然反叛虽然还时有发生,但都不成规模,没有威胁。

此后推恩令颁布,他们虽然权柄地位仍旧比后世王爷高许多,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总体上都成了吉祥物。”

顿了顿,他目光一斜,又说:“丢人的司马家不算,八王之乱……啧!”

很快他收回目光,看向晁禹,接着说道:“行了,就说这么多。总之你们记住,七国之乱,是一场天大的造化,它划分了两个时代,明白吗?”

晁禹若有所思,想了想,便说:“懂了,我会带着文茜他们,随周亚夫出征,评定七国之乱。”

“不,你没懂。”晁错皱眉,随后再次强调道:“七国之乱,划分了两个时代,意味着分封制彻底终结,彻底被郡县制给取代,懂了吗?”

“这……”晁禹张了张嘴。

晁错第三次强调七国之乱的“分割线”属性了。

“两个时代”这四个字也前后出现多次。

他忽的想到了现世前推百余年的天地大变——硬要说的话,那场天地大变也直接分割出了两个时代。

新时代,科技大行其道,真仙不存,真人避世……

“很好,你终于明白了。”晁错眉心散开,面露微笑,随后一挥手,说:“去吧,和你那些朋友们汇合,回头我会安排吧你们送去周亚夫那。他那个人嘛,脾气犟归犟,但为人还是靠谱的。”

“有什么注意事项吗?”晁禹问道:“比如能不能让他发现我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以及我和大父您的关系?”

他虽然还有许多疑问,但他能看出来,晁错明显不像再回答了。

于是他便立刻改口换了个问题。

“我已向他交代一切,所以才能放心的把你们托付给他。”晁错说道。

顿了顿,他又继续补充说:“另外,最好别在他面前耍什么小心眼,他拥有着‘武道巅峰’级的实力,不亚于真仙强者,甚至在战斗力上更胜几筹,无外乎并无修士那般漫长的寿命罢了。”

“武道巅峰?”晁禹一愣:“那是什么境界?”

“刘烨平知道,回头让他告诉你。”晁错一挥袖:“去吧。”

“等等……”

晁禹话没说完,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却发现……

自己跑到了栋小别墅的客厅里???

而句文茜、刘烨平等人都坐一边,正盯着一个硕大的液晶电视。

电视里,晁错正对他们打了个道揖,说了声再会,随后电视便黑了。

见状,刘烨平回过头,干咳两声:“咳咳,别太奇怪,这里是我的洞府,这栋别墅是我的房子……晁公的手段比我想象中还要强上许多,竟能将你直接塞进我洞府里来。

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洞府与天地相通,这几个小时过去,洞府内的天地灵气浓度也和外界持平了,咱们这段时间修炼效率能高不少。”

晁禹扶额:“所以刚刚我和爷爷谈话,你们就在这看现场直播?”

“差不多是这样。”王休仁颔首。

“莫名的觉得有些羞耻……”晁禹手往下扒拉了些许,将整张脸都给捂住了,满头黑线。

“我觉得还挺好。”句文茜笑道:“表现挺不错的,就是看上去有点呆,全程都被晁公牵着节奏走。”

郭浩一本正经的说:“掏鸡儿的动作也很帅。”

晁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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