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眉头微皱,阮寒星的心底也涌上几分不好的预感。
“霍总。”
樊总的眼眶微红,看着这个跟自己儿子一样大的年轻人:“你救救婉晴……”
他嗓音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
“婉晴对你痴心一片,是我……都是我。”
露出几分老态,他后悔又难过,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见利忘义,见霍总双腿残疾,就拦着她不肯让她去见你。”
“霍总要怪,就怪我,是我刻薄寡恩,我才是个小人。婉晴从始至终都对霍总一往情深,请霍总不要记恨她……”
“霍先生,嫁给你是婉晴从小的梦想。”
樊夫人落下眼泪,哽咽道:“我知道,我们这样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但是这是一条命啊!只要你给婉晴一个机会,不要对她这么冷漠……”
阮寒星咬唇。
天平的一端,是一条人命。
她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别说了。”
霍沉皱眉,侧脸冷峻得让人感受到深刻的疏离:“樊总,命是樊小姐自己的。没道理让我为了樊小姐自己的冲动买单,您说对吗?”
“可是,婉晴从来都没有因为你双腿断了就……”
樊总张了张嘴,还要再说。
“我想樊总根本没搞清楚,我根本不在乎,在我断腿的那段时间,樊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眼底带着冷意,霍沉的语气堪称漠然:“我也不在乎,她到底对我怀有怎样的感情。时间不会倒流,我也不会去设想,假如那天嫁给我的不是夫人会怎样。”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牵着阮寒星的手,掷地有声道:“我只知道,那个人是夫人,我就认定了夫人。不论如何都不会更改。”
樊总的瞳孔收缩,满脸痛苦。
樊夫人更是满脸绝望,忽而上前一步,直接就要跪倒在地上:“霍总,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不能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抬高了手机,拍摄着这一幕。
窃窃私语声不断。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小姑娘还这么年轻呢!”
“这也太狠心了,哪怕偏偏小姑娘呢?”
“人家父母的岁数都不小了……这么大岁数,于心何忍呢!”
“害,这么痴情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我我肯定不舍得。”
众人指指点点,毫不在意对霍沉进行道德绑架。
然而霍沉脊背挺拔如松,仿佛这些流言蜚语都不能入他的耳,神色坚定从容。
“樊夫人,论年龄来讲,我是晚辈,当不起您一跪。”
他侧身躲开,大手不容置疑地扶住樊夫人的手。
樊夫人还想再跪,却被死死拽住,怎么都跪不下去。
“还请樊总和樊夫人不要强人所难。”
“霍总,你何必这么绝情?”
樊总还是不死心,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道:“哪怕,哪怕您就是骗一骗婉晴呢?只要你先答应,我们樊氏愿意在高新区的项目上让利……让给霍总三个点的股份都可以。霍总,婉晴是一条性命啊!你……”
“樊总,如果在几年前,您跟我提这种条件,我想必就答应了。”
浓密的长睫,伴随着眨眼的动作缓慢移动,霍沉忽而勾起唇角。
他总是含着三分冷意的嗓音里带上点笑,温声道:“但是,我现在遇到了夫人。我实话告诉您,哪怕是一句谎言,我也不愿意。”
再大的利益,再庞大的财富,如果没有她共享,又有什么意义呢?
哪怕是一分一刻,他都不愿意委屈她,让她有分毫的不开心。
两手相牵,阮寒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炽热的掌心,让她的心口似乎也跟着升温,像是掉入了滚烫的岩浆,“咕嘟咕嘟”冒出来的泡泡都带着烫人的温度。
这对她而言,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被坚定地选择,护在身后。
这一刻,不需要她去冲锋陷阵,不需要她武装好自己,他就已经站在她的身前,将所有的风雨遮挡在外面。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哪怕知道并不合适,还是不由地浅浅勾起唇角。
“沉哥哥,你真的就这么在乎她吗?”
一直关注着事情的发展,樊婉晴眼珠通红,忍不住哭喊道:“难道说我的一条命,都不能让你为了我哪怕撒一个谎吗?”
“我说过,生或者死,是你自己的选择。”
面对她的时候,霍沉的态度更加冷硬,毫不客气地道:“我今天站在这里,是因为我夫人想要试图挽回你。否则我根本不会上来看你一眼。”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沉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樊婉晴不敢置信,涕泗横流,哭诉道:“我爱了你十三年,就因为缺席了那么一小会儿,你就这么对我。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樊小姐,爱情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
阮寒星的眼底带上几分冷意。
张开口,说话时候带出的热气,在唇边凝成了白色的水雾。
而她眉目清冷,寒声道:“不是什么都讲究先来后到的,人的生命中也不是只有爱情。你该适可而止了。你看看你的父母,他们一生养尊处优,到如今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尊敬爱戴的企业家。”
“现在为了你,他们差点要跪地哀求,你于心何忍?”
阮寒星忍不住抬高了声音:“看着他们两个卑躬屈膝,去向跟自己儿子一样大的人哀求不已,你的心里真的好受吗?你以为这样,就能换来你想要的爱情吗?”
简直太可笑了!
为什么有人,可以肆意伤害这样深爱自己的父母呢?
她上辈子,穷其一生,追求的也不过是一点可怜的父爱。
而樊婉晴明明已经拥有了这么珍贵的爱,却要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要死要活。
如果不是时候不合适,阮寒星真的很想建议她去看看脑子。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地讲大道理了!你要是真的这么善良,你为什么不离开沉哥哥,把沉哥哥让给我?”
看着面对自己的手机,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扛着摄像机上来的媒体,樊婉晴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