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寒星却没有就此打住。
她信手拿着话筒,平静地看向台下亮成一片的闪光灯,微微挑起唇:“我跟霍先生的感情很好,不希望有其他任何人来打扰。也希望不要再出现这样无端的闹剧。我很困扰。”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钟少阳痛苦地嘶吼一声,几乎泣血:“寒星,你不要这样!你都是气话对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的心,又冷又疼。
像是被人活生生撕成了两瓣。
她怎么可以对他这么残忍?
“少阳哥,你没听清楚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吗?她根本就是在把你的真心放在脚底下践踏!”
黎眠忍无可忍,扑上来哭道:“她根本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爱她?她到底有什么好,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我爱了你这么多年,都敌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吗?”
她的眼中满是不甘怨恨,清秀漂亮的脸蛋扭曲,忍不住哭道:“这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贱人,到底有哪里好?”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钟少阳满眼疯癫,狠狠地推开她,怒吼道:“你根本不了解她,你闭嘴!”
他真的知道错了。
他知道他不该一次次退却,不该一次次地向着家里妥协。
哪怕是网上全都是她的风言风语,他都没有勇气直接站出来,为她辩白。
可是——
他当时只是有些害怕。
人非圣贤,孰能无错?
难道她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
“寒星,你别生气了。”
努力直起身子,钟少阳扯开一个微笑,满脸哀求地抓住她的裙摆,低声道:“我做错了事情,可是我也已经诚心悔过了。我跟你道歉,如果你还是不满意,想要我做什么你说!你不要说这些狠心的话……”
“我真的很难过,听得我心口好疼。”
“这边建议,用不到的耳朵,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呢。”
阮寒星微微弯了弯唇角,眼底带着冷淡,嗤笑道:“要我说几遍,我从始至终,就没有对你动过心?而且……”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丶察干什么?”
俯下身,她将麦克风挪开,压低了嗓音,柔声道:“钟少阳,你以为道歉,我就会原谅你吗?不,我永远都都不会原谅你。”
“你现在的忏悔,只是因为你的计谋没有得逞,没能得到我。”
她的眼神清明,明澈得仿佛能够看透所有的龌龊:“假如那天,霍先生没来,你会停下吗?”
钟少阳愣愣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次。
是阮寒星被阮泽明叫回家,下了安眠药的那一次。
他会吗?
他不会。
既然明知道这样做,会把她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说什么与其是别人不如是他,说什么会好好对她。
其实终究是他爱而不得,于是不择手段也要拥有她,甚至拥有她身后的霍氏。
钟少阳的眸光紧缩,说不出话来。
不用他说,阮寒星已经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你还真是没有变过啊。”
感慨地轻叹一声,阮寒星低低的,带着几分嘲讽笑了起来。
素手不客气地挥开他的手,她直起身子,寒声道:“之前你不会停下,现在我也不会。钟少阳,别做梦了,我根本不爱你,也不恨你。”
“我的报复,是你做错事情应得的代价。不要再跟我说那些恶心的话,我听得想吐。”
打着爱情的名义,简直就是在玷污爱情。
钟少阳现在的深情,到底有几分是在自我感动?
如果真的爱她,前世怎么可能会跟黎眠厮混在一起,对她的死无动于衷?
阮寒星懒得追究。
她抬起眼,看着站在她身侧的霍沉,因为想起前世而翻涌的戾气不自觉平息。
“霍先生。”
她弯起眉眼,当着众人的面伸出手,笑容甜美:“走,我们回家。”
如冰山凝结般的黑眸在这一刻融化开。
从前,霍沉从来不觉得家是什么特别的地方。
冷冰冰的房子,疏离的弟弟妹妹,没什么感情的家人。
可是现在,听到她说“我们回家”,他的心尖像是被烫了一下,紧接着有甜意弥漫开来。
抓紧她的手,他的薄唇忍不住微微上翘,应声:“好,我们回家。”
阮寒星抬了抬手。
司仪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哪怕她看不到,还是恭恭敬敬地弯下腰,从她的手上接过话筒。
两人牵着手,并肩而行,优雅从容地离开狼藉的订婚宴现场。
金鼎门口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钟泽山正靠在车门上,一边吸烟,一边冷淡地看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