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前的女孩,身形纤细瘦长,长发发尾有些干枯发黄。
身形摇摇欲坠,在浓郁的血腥中软倒下来。
阮寒星的新头发麻,忙上前两步,直接将她扶住。
“阮,阮女士……”
夏昕怡的脸颊惨白无比,唇瓣都没有一丝血色。
嘴角流出鲜红的血线,脸上却情不自禁地带上几分笑意,抓着她的手声音虚弱地道:“你,你没事吧?有,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听着她断断续续、吃力地讲话,阮寒星忍不住攥紧她的手,心底里生出几分无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夏昕怡的手似乎在渐渐变凉,身上的生机在无形中消散。
她忍不住有些焦急,忙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昕怡,你,你不要说话了……救护车一会儿就来,别怕。”
傻姑娘,明明中刀的是她,怎么偏偏还要关心别人的安危?
“哈哈哈,晚了,已经晚了!”
穿着婚纱的樊婉晴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捂着心口。
她似乎也知道不可能再对阮寒星动手,没再试图把刀子捡起来。
整个人伏在地上,张狂地大笑,疯狂道:“她活不成了……阮寒星,就算杀不死你,我也要让你一辈子都后悔难过!她是因为你死的,是因为你!”
“砰!”
“住口!”
刚刚打完急救电话的霍沉,嗓音里满满都是阴沉狠戾。
他直接一脚踹在樊婉晴的胸口,成功打断她的大笑和诅咒。
黑沉的眸子里涌动着惊人的杀机,冷冷地看着她像条狗一样捂着心口咳嗽个不停,恨不能直接宰了她。
他向来不打女人,樊婉晴却实实在在犯了他的忌讳。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漆黑的眼眸像是隆冬的深夜,带着逼人的寒气:“樊小姐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不介意让你以后都说不出话。”
刀锋般的眸光冷锐得从她脖颈上扫过,像是恨不能直接捏碎她的喉咙。
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察觉到他的厌恶排斥,樊婉晴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
瘦骨伶仃地在阳光下,长睫一眨,就流出大颗的泪珠。
“沉哥哥……”
她的嗓音哽咽,眸底全都是惊人的偏执:“你,你不要讨厌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只要她消失了,沉哥哥就是我的了。沉哥哥,我都是是因为爱你呀……”
她像是真的疯了,说着说着痴痴地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地低声道:“我,我要嫁给沉哥哥做他的新娘的……我是沉哥哥的新娘,哈哈,哈哈哈哈……”
皱紧眉头,霍沉偏过头,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另外一边,夏昕怡咳嗽了几声,本来已经雪白的唇瓣上沾上几分血色,透出种不祥的靡艳。
“阮女士,我想跟你说说话。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她的语气渐渐流畅了许多。
抬起手想要抓住阮寒星的手,却发现自己手掌上全都是浓稠的鲜血。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生怕弄脏她似的,垂下眼松开手,低声道:“阮女士,我没脸见你。”
在离开星星基金会之后,她其实过得并不怎么样。
没有学历,就算学到了些东西,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岗位去工作。
她只能像是从前一样,在贫民窟租了房子住,每天在夜场里打工,忍受着各色客人的调戏或者辱骂。
才刚看到希望和光明的生活,仿佛在一夜之间跌入黑暗,重新开始腐烂无望,得过且过。
她似乎在重复她曾经看过的人生,仗着年轻逍遥几年,然后在平庸的生活中消磨自己的青春美貌,日复一日。
在霍家的生活,曾经接触过的人,仿佛都变成了镜花水月,遥远得让人不敢置信。
夏昕怡终于清楚地意识到,阮寒星给她带来的是什么。
不仅仅是一份工作,一点改变,更是新生。
而她,因为一点点见不得光的心思,竟然跟明知道对她有敌意的黎眠合作,亲手要把把柄送到黎眠的手上。
幸亏没有得逞。
如果得逞,她该怎么面对自己?
阮寒星的婚礼,她早就已经没有资格参加。
想到从前外婆闲聊时候曾经说过婚嫁的习俗,她才特地在今天等在这条必经之路上。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再远远地看一眼,在心底里送上几分祝福。
没料到却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阮女士,我大概是要死啦。”
她虚弱得笑了一下,漂亮的眼睛带着几分恍惚看着头顶的天空,隐隐生出几分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