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叙旧不可以?怎么,你怕我?”落云紧贴着若夜蓝的身体。他早就明白了,她是一个对感情坚贞的女人,他也喜欢那样的女人。“当然可以,只是我已经成亲了,避避嫌。”若夜蓝退了一步。早知道就不来了,他最多吓吓,又不会杀了小云。
“这里只你我两个。”落云进了一步。“孤男寡女更要分开距离。”若夜蓝急道,她不想事情越扯越乱。
“孤男寡女刚好可凑一对。”浅浅的语气。
“本姑娘可是世子妃。”信不信罗铉抓他进监牢。“我是﹍﹍”他突的住了口,“我是落庄庄主。”
“落庄有什么了不起的。”若夜蓝嘴角一勾。地方偏僻不说,客人没饭吃不说,女人多不说,没自由不说。呃,好像忘了,那些树啦、草啦、花啦什么的,都被毁了。所以现在,应该有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了。
“哦?身份对你如此重要?”落云笑笑,“我可以许你更尊贵的地位。”
“不是不是,我可不贪图名利,也不喜新厌旧,更不会朝思暮想。”若夜蓝垂着下巴,“呵呵,小云呢?”
“那丫头对你来说很重要?”落云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斟茶。“嗯嗯。”若夜蓝连连点头。
“比我还重要?”落云端起茶杯。
“一样重要,一样重要。”若夜蓝再点头,落云的脸绿了一下。
“罗铉和小云谁重要?”落云又问。
“一样重要,一样重要。”若夜蓝再再点头。
“落云和罗铉谁重要?”他绷直了脸。
“一样重要,一样重要。”若夜蓝﹍﹍
“我问的是谁最重要?”落云压住怒气。
呜呜,好难回答啊!“罗铉重要。”若夜蓝见落云手背上的青筋突出,“你也重要。”末了,弱弱的加上一句,“我最不重要了。”
“在我的心里,你的一根头发比我的命还重要。”落云紧盯着若夜蓝的眼,企图看出点什么。
“咳咳。”若夜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被两个人喜欢,这种幸福,太悲催,太悲惨了。“让我说你什么好。”落云轻叹,手指一弹,小云踉跄着从屏风后出来。
“落公子,改﹍﹍改日再聚。小云,我们走吧。”若夜蓝见落云不阻拦,快速扶着小云走出。
落云眼底哀浓之色尽显,他对她说了世间最美好的情话,她竟不动容。
她竟不动容?
慢慢饮了杯子里的茶,该回宫了。
“嘶。”明明很痛,然而,她紧咬着贝齿。身穿青色衣裙的添茶女欲给落云的茶杯里添水,因落云心里想事,未察觉,直走。添茶女躲避不及,两人相碰,女子为了避免客人受痛,情急之下将水壶倾斜在己怀,滚烫的水半数洒在了女子的左胳膊上,她想触摸又不敢,疼的蹲下身。
“你叫什么名字?”落云看着地下的女子。
“阿梨。”明眸善睐的眼秋水汪汪,朴素的衣衫遮不住一身清韵,柔柔的胳膊,纤长的指,水嫩的脸有着看得很清楚的思怨。本是个大家闺秀,奈何做起了服侍人的活儿。
“这瓶膏药可消解你胳膊之肿。”落云从腰间取出一小瓶,随手一抛,瓶子安稳的落在了地上。
“谢谢公子。”女子站起,右手屈握成拳。
某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你挡也挡不住它的脚步,也许是刚巧撞上,也许是注定一生,也许是筹谋已久。安乐王朝的北面是朔方王朝,历年战争不断,百姓怨声载载。朔皇据传夜夜笙歌,沉湎酒色不理朝政,然他的位子安稳无忧。
能坐得稳龙座的人,无外乎这么几种原因:位置是自己的爹爹打下来的,手底下忠臣良将无数,即使二世祖再怎么胡闹,也不忍心废黜。被权倾朝野的大臣拿捏住,不得已干些混账的事做他的棋子。谋略在身服臣心,赏罚有度安军民。有一身好功夫,无人敢反抗。
朔皇属于最后一种。
“皇上,探子密报,敌国皇上重用奸佞之人刺杀朝中不服自己的臣子。宁安王蠢蠢欲动,暗中和罗王通信。文状元罗铉在一次刺杀中耳朵能听见了,且他不会武功,他的世子妃若夜蓝一跃成为才女,二人无故失踪两个月。”东厂统领夜郎说。
“夜郎,看来你这位子要换一换了。”朔皇淡淡的语气无波无痕。
“皇上,臣甘愿受罚。”夜郎低头,他没有跪地求饶。他知道,他们的皇上虽然天天受着万人拜礼,实则内心极其厌恶这一行为。
先皇给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罗铉不仅会武功,而且与朕不相上下。至于若夜蓝,朕倒不知道,她会成为才女?”朔皇最后一句是在自问。他的眉毛浓厚又尖利,比常人的眉毛要长一些,给人一种利锐、惊色的感觉。仔细一看,居然是双眼皮,以额为正中线,肤净无瑕的双脸特匀称,不说话时,薄唇轻抿。
与大臣谈话时,脖子高高昂起,下达的命令无人质疑。思虑时,眉毛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睛也眯着,似随时扑食的猎豹。宽大的龙袍衬得他愈发高大强劲,他的精神气儿十足,正经范儿十足,不像是喜欢歌舞狂欢的人。
“臣愿领罪亲自前往安乐王朝。”夜郎请求。
“朕自有安排。”
再平静、富贵的国,随遇而安的百姓,遇上一个昏庸的君,也免不了被欺压一番。罗铉身穿红色官服,发卷至耳后,有几绺垂在肩头,平白添了些谪仙的气质。
若夜蓝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眼花了:哇,帅得像美女。
“蓝儿,我进宫了。”罗铉抱了抱妻子,他很满意她的表现。
“等一下。”若夜蓝叫道。她要证实一下。
“蓝儿。”罗铉忍住,“舍不得我走?”
“瞅瞅这眉毛,看看这白脸,瞧瞧这斜发,再配上这红衣。”若夜蓝简直要手舞足蹈了,“像,太像了。”
“像什么?”罗铉饶有兴致的问。
“太像女人了,哈哈哈﹍﹍”若夜蓝的肚子疼了。
罗铉觉得妻子太不会说话了,“蓝儿不相信我是男人?”
若夜蓝笑得坐在地上,“相信相信。”
“那为何这样说?”这话很伤人的好不好?“我只是说你像,又没说你是。”若夜蓝终于笑够了。
“要不要试试?”他看着她变了的脸,心情大好,“算了,你还小。”
罗铉上早朝后,若夜蓝很焦虑。她昨日去了一趟街市,与她第一次见的情形大为不同:摆摊子的百姓少了,他们的脸上少了洒脱,多了惶恐。算卦的人生意出奇的好,乞丐多了起来。
若夜蓝想不通,时间如此之短,落差如此之大。
宁殷好酒色,不至于搞的朝堂、民间动荡不安吧。
“圣旨到!”白净的小脸看不出一丝胡须,淡青色的宫服点缀着赤蛇,显示着此人鸿运当头,狗仗权势。“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罗世子身体疲劳,以致在朝堂吐血,现在太医院诊治,朕念及世子、世子妃蝶鸖情深,特允世子妃前来一探。钦此,谢恩。”
若夜蓝的心颤了颤,他的身体那么好,会吐血?难道是失忆后的后遗症?“世子吐了多少,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若夜蓝抓住小公公的衣领。
“世子妃莫急,就在刚才,世子突然吐血了,很大的一滩。”小公公虽为皇帝的近身太监,却少了些傲气,想来是有人说了什么。
“走吧。”若夜蓝来不及辨别真伪。
“世子妃,世子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您都不能进宫。”风广从天而降,双手抱剑。
“世子妃,快走吧,皇上还等着呢。”小公公举了举圣旨。
“无妨,本妃和皇上还一起喝过酒呢。是吧,公公?”若夜蓝笑问。“是是,奴才常听皇上说起。”
若夜蓝笑得愈发娇柔,慢慢靠近小公公,“那么,世子有吐血吗?”
阵阵体香在小公公的鼻尖萦绕,他的脸不自然的一抖,“没﹍﹍”,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连的说,“吐了,吐了﹍﹍”
“走吧。”若夜蓝放下心。“世子妃。”风广不明白,世子妃明知道世子没事,怎么还去?
“抗旨会怎样?”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而且她也想去看一看,宁殷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风广默然退下,燃起了信号弹。
朝堂上,有人据理力争,有人冷眼旁观。看似平静无恙,实则暗潮生波。筹划者看戏,参与者有意卷入,无辜的人何其多?
“下官无能,至今未查出刺客的任何踪迹。”礼部尚书压低了声音。
“世间没有解不开的谜。皇上,臣认为,应从尸体身上的剑痕查起,再从铸剑之人入手,顺藤摸瓜,弄清楚﹍﹍”天空中刺耳的声音使罗铉语噎。
蓝儿出事了。
“皇上,臣府中有事,望皇上允臣先行告退。”罗铉极其焦虑。
“罗爱卿说得好,朕听得甚是欣慰,这刺客之案查了一个多月未有一点儿起色。罗爱卿刚入朝堂,分析的如此透彻。妙,妙哪!”皇上拍手。
“皇上,此事容臣事后再议。”罗铉低头。“刺客逍遥了一月之久,杀我朝臣,定不能再容。罗爱卿,继续说下去。”皇上的语气很是欣赏,然眼里透着不悦。
“皇上,臣不才,容臣回府再想。”他的心已乱成麻。
“遣人去看看罗爱卿府中发生了何事。”皇上停了停,“罗爱卿就在这金銮殿上想,赐座。”
“皇上,臣告退。”快快的转过身。
“罗铉,你想造反不成?来人,拿下。”宁殷的眼里有奸计得逞的笑。
“皇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皇上三思。”宰相浑厚的音响起。
“皇上三思。”一大臣跪下。
“请皇上三思。”众臣皆跪。
“好、好,既然众爱卿如此惜才,朕也不愿做一名昏君。刺客一事极为重要,今日众爱卿想不出方法不得离开金銮殿,御林军统管何在?”皇上阴着脸离开。
“世子,莫让属下为难。”统管拦住罗铉。罗铉运用起体内的内力,稀薄寥寥。
他还是动起了手。统管大吃一惊,似乎没料到文状元会武功,赶紧用功相抗。一招下来后,统管发现文状元的武功很弱,放下了心,就招呼其他的侍卫将剑架在了罗铉的脖子上。
“还请世子不要忤逆皇上说的话。”统管朝罗铉抱拳。
一股无力的感觉迅速的涌上了罗铉的心头,他以为自己够强大了,他以为自己强大的足以保护任何他想要保护的人。他认为自己已经遭遇过最苦痛的折磨,他认为已经不会有什么事能够令他动怒了。
现在想想,那些真的不算什么。
“若小姐很安全。”宁安王听了隐卫的话,悄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