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悲心(1 / 1)

落云睁开眼,还是在那座茶楼里,只是屋子小了而已。青色的花形纹帐,床上摆放的东西寥几可数,靠门的方向有一个书架,倒是竖立着十来本书。小小的屋子处处透着简朴的气息,分辨不出是男人的客房还是女人的客房。不过,这茶楼一向以雅致别韵,清若鎏音著称,有这么个寒碜的小屋,着实让人费解。

添茶女拖着沉重的步子疲倦的走进屋子,她没有先看床上的人,而是执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掉。一天的劳作,很累,她浑身乏力,一步也不想挪动,只想趴在桌子上就此睡着。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她睡着就可以什么也不管了吗?她睡着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她睡着就可以忘了这一切吗?

相反,每次入睡,她总能梦见那抹红,那红得鲜艳的血,那用无数人的命汇聚成流的血河。当战马声不再响起,残活的几个生命满身无措,抱头痛哭,摇晃得向自己的温暖走去,走了很远,依旧没回家。哦!不是他们忘了家中的妻儿老父,而是路太远,远的千里之外弥漫了黄沙,风,挟裹着雷雨,断了前进的方向。回家的路,找不到了。

那个一心想在战场杀敌的少年,那个志气冲天,战意决绝的少年,那个志存高远,舞枪弄棒的男儿。如今,再也不能坐在马背上,手举红缨枪,身披甲衣,稚嫩的对她说:妹妹,等哥哥归来,一定给你带来一本《塞外习俗》。

每当这个时候,她以为他还在,她以为她的哥哥已经得胜归来。可梦是梦,成不了真。

他们虽然有着不一般的身份,然而还没有一般的平民幸福。爹爹是沙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年少风流,却在他的最后一个女人生下一对龙凤胎难产而魂归时,蓦然看破了风月,抚养他们兄妹两人不足八年,默默地去了边疆,很少回来。

自此,他与她相依为命,谁是兄谁是妹,谁是姐谁是弟不清楚,只知道你是我的亲人这句话刻在了心头。

她多想当姐姐,这样就可以以长姐的身份好好的爱护他,给他母爱。可他却以小大人的口气说:妹妹,长兄如父以后哥哥会永远的保护你。有时她想起爹爹会无声的流泪,他走到她身旁,说:梨儿别哭,哥哥会勤加练武,去边疆,找回爹爹。

她笑:嗯,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他亦笑。那句:梨儿,总有一个人要替爹爹。咽在了少年的肚子里。

“是你?”落云记起了添茶女。

“你﹍﹍你还没走?”李梨问。

“在下见过姑娘。”落云有些虚弱。

“在哪儿?”李梨激动,认出她也好。

“上次姑娘为了在下不被烫伤,情急之中将茶壶里的水倾斜在了自己的身上。”落云说。

“哦。”李梨失望,他们是龙凤胎,七分相似,这人没察觉,“公子一生可做过错事?”

“做过。”落云不想她为什么问这个。

“公子可曾悔过?”

“后悔?”他有他的骄傲,在外人面前怎能承认,“不曾。”

他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不后悔?

“公子对无辜的人下手时就没想过要放手?”李梨哽声问。

她背叛了我,她背叛了我,落云想起了那个衣衫凌乱的女人,“她死有余辜。”

“他凭什么死有余辜?”李梨红着眼从凳子上站起来,就因为哥哥挡了他的路吗?

落云不解,他掐死了他的女人,说她死有余辜,怎么﹍﹍“在下还有事,告辞。”落云不悦,这姑娘太不好相处了。

“公子,世间一切有因有果,有始有终,缘来则圆,缘去则灭。天道伦常,世法为纲。谋他人之命,累己之孽劫;毁他人之家,灭己之薄宠;夺他人之福,损己之大幸,公子就不怕这难应在自己身上吗?”李梨越说越愤懑,他杀了她仅有的亲人,将军府不再,爹爹说不定命在旦夕。

“该来的总回来,何必想,何必怕?”落云身子未动只转了头。

他记住了,这个女人。

李梨重又跌坐在了凳子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本来有机会杀了他的。哥哥说习武很苦,有他便够了,他希望她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

她竟想用她的想法去感化他,这真是一个讽刺无比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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