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南宫彧拳头捏紧,一双漆黑眸子紧盯着跪于身前的郁景彦,这丫头怎么就如此不明事理,非要去趟这趟浑水!
“若是奴婢的请求让太子为难了,那也请太子命人把奴婢押入大牢吧,”郁景彦缓了语气,却是下了更大的赌注,“若这凶手真的是沫兮,那便是奴婢吩咐她做的。”
“你……”见她如此执拗,南宫彧气结,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在帮她啊!
“太子,”见这两人这般僵持且谁都不肯退让一步,一直沉默的战珩推着轮椅行了过来,“这生辰宴会是阿玉姑娘为公主筹备的,如今在这宴上出了凶杀案,即便不是她或她的丫鬟所为,但谁都不敢保证流言蜚语不会洗劫她们。”
战珩的目光往依旧跪地的郁景彦身上停了片刻,后继续看回南宫彧出言,“如今她的丫鬟已被押入大牢,她想查明真相,还两人清白也无可厚非,不如就依了她之言,让她也参与其中,且这舞姬的死状,太子可曾觉得熟悉?”
这一问,南宫彧不由皱了眉头,往那尸身上瞧了一会儿,后才看向战珩,不由点头。
“来人,今日宴上之人全部移到隔壁殿内,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允许离开!”南宫彧吩咐人将后面站着的那群人转移到旁边的大殿里,同时吩咐孟元楼过去守着,唯留了南宫玥、战珩及郁景彦在此。
“你且先起来吧。”见人都离开了,南宫彧才缓下语气,对跪地的郁景彦言道,然后又命令人护送南宫玥回宫。
如此,便只剩他们三人调查此事。
战珩清冷眸光扫过这整间屋子,摆设不多,有些烛火已是烧完,一圈下来,却是盯着那桌上的茶壶看了好一会儿,后方才转动轮椅移过去,先是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嗅,之后又是茶壶。
“这茶水被人下了毒。”他放下茶壶,薄唇轻启,言了这么一个结论。
此言刚出,在几步之外察看的郁景彦身子一震,她行过来几步,一手突地撑着桌子,似是被宣布死亡一般,面色泛白。
“你怎么了?”见得如此,战珩剑眉微皱定瞧着她,“莫不是……”
思至此,他急急行过来,一把握过她的手腕替她把着脉,细诊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她的手,“你没事。”
“怎么回事?”南宫彧不解其意,看着他俩问道。
“先时我觉得口渴,便进屋喝杯水,当时进来时,这陈曲儿刚巧也在这屋里,她说在之前公主许愿的房间里,她的披风不小心被烛火烧了,这假面舞会上她觉得冷,便进屋待一会儿。”
郁景彦细细说着刚刚与陈曲儿的相遇,“我看她穿得单薄,便将自己的披风给她,自己喝了点水后便和沫兮出去了,再后来,沫兮怕我冻着,就说去给我找一个手暖,之后的事,太子您便也知晓了……”
闻得这一情况,众人都细细思索着,“你喝的水无毒,而此刻这壶中之水却是有毒,若这期间陈曲儿一直在此,她又怎会喝下有毒之水?”南宫彧疑惑道。
“她并没有喝水,”战珩否决了他之言,“这间别院来人不多,所以一个壶只配了四个茶杯,有三个不曾被动过,而那唯一用过的,便是阿玉姑娘饮水用之。”
此言不错,此刻那桌面上,只有一只茶杯是正立着。
“且这陈曲儿所中之毒,跟茶壶中的毒并不是同一种,”战珩再出言,“这壶中之毒乃为砒霜,若中此毒,死相应是七窍流血,可她中毒的症状,却与先前的安碧婉一模一样,浑身变黑。”
这个名字一出,郁景彦浑然一惊,目光不由小心落向战珩,见他并未识到自己的异样,方才于心底暗叹口气。
“可暗中毒杀安碧婉之人已是被处死,又怎可能再出现在这里?”
“用此毒者,或许并非他一人。”战珩解释道。
刚才初见这陈曲儿的死状之时,战珩也着实被惊着了,安碧婉之所以出现那种中毒症状,只因自己暗中做了手脚,可这陈曲儿也中了一模一样的毒,那这背后之人……会是谁?
如此毫无头绪,郁景彦不由闭眸叹气,可眸子刚闭上的瞬间,脑袋里竟是将刚刚初见陈曲儿之景不断放大……
她是背对着自己,且当她见到自己时,面上的神色……惊慌,手不由得背到了背后……
似是猜到了什么,郁景彦猛地睁开眸子,然后行至依旧坐于椅子上的陈曲儿尸体旁,刚准备在她身上,却是被战珩一把拉过了手,“别碰!”
见他如此,郁景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此乃剧毒。”战珩将她拉到一旁,只简明扼要地说了这几个字。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南宫彧见到了郁景彦刚刚的异样,不明发问。
郁景彦却并未答他,只手扶着额头,嘴里却是念着“砒霜”二字。
正这时,南宫彧命人传的仵作已经过来了,郁景彦见到此人,忙从他的工具箱中找出一双手套,戴上后便在陈曲儿身上摸索着。
过了好一会儿却是一无所获,她眉头也不由皱得更紧了几分,抬手扶下那依旧圆睁的眸子,这深宫从来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以陈曲儿的性子,若不加以改变,出事或许也只是早晚的事吧。
尽管她多次针对于自己,但毕竟也是罪不至死,如今一条正值年华的生命就这样消散了,也唯有惋惜。
郁景彦将手套脱下还回给仵作,然后示意他开始尸检。
如此,便有两个侍卫进来,抬着陈曲儿的尸身往院中一个偏僻的房间去了,仵作告退后也跟着过去。
郁景彦留给陈曲儿的那件披风,正静静地落躺在那张椅子上。
他们三人再在屋内仔细勘察了一番,再无所获后,郁景彦心底更是着急,她站到陈曲儿先前所站的位置上,模拟着她见到自己的情景。
先是转身,面上却有惊色,那双手也不由往身后挪去,当时她的手上肯定有东西,且是不愿意自己见到的……如此说来,是自己打断了她正在进行的事情。
可她,是在干嘛呢?
待自己走后,她会继续未完的事情,所以还会转身……面对的正巧是这水壶!
水中之毒?砒霜?
下毒?!
脑里闪出这个答案,郁景彦美目惊睁,不由双手死扣住桌子,身子似是失了力气一般,颤抖着缓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