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渐近,如今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对郁景彦而言都是一种煎熬,那场婚姻就像一扇任意门,谁都不知道门后的世界是何样,未来路又往何方。
她如此,南宫玥亦然。
上官齐与雪罗尔玊心之事被南宫宇泽力压,即便有些风声传出,不知实情的众人也只是各种猜测罢了,时间久了,倒也慢慢消停下来。
南宫玥没过两天便亲自去明和宫给雪罗尔素心道歉,这雪罗尔玊心倒似看开了,反而过来安慰她,要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别落得自己这般惨局。
如此一提醒,南宫玥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千一楼饮酒时,自己在醉倒之前,有人于耳边告诉她不应该放弃祁佑麟,还说其实阿玉真正爱着的是战珩,之所以要嫁给祁佑麟,也不过是被人逼迫罢了。
突然忆起此事,南宫玥心下惊扰,匆匆告别雪罗尔玊心后便往纤玥阁回去,一路上心思再也没收回来。
就这般思扰了两天有余,权衡各种利弊之后,有些念头不由开始在心中动摇。
这日一早,天有些微蒙蒙雨,南宫玥知晓她父皇昨夜在母妃处就寝,趁其上早朝之前便去寻了特旨想出宫一趟。
听闻她是想去战府一聚,南宫宇泽只以为她是想通了,愿意多与战珩接触,便很是欣慰地答应了,且还要她带话给战珩,今日早朝可不必过来,只待后面送她回宫时,直接到御书房去寻他。
如此,南宫玥淡然谢恩后,便由贴身丫鬟小箐陪着往宫外战府去了。
马车一路疾驰,没多久就到了战府门前,恰逢战珩穿了一身朝服从府内出来,正准备入宫上朝。
“公主?”天已经在淅沥洒着小雨点,见南宫玥冒雨站在门口,战珩有些吃惊,忙将握在手上的伞撑开替她遮了雨,“你过来是有事?”
南宫玥微抬头目光扫过伞沿,然后落到身侧高出自己大半个头的战珩身上,“父皇已经特许你今日早朝不必过去了,待会儿送我回宫之后,直接去御书房找他。”
对此战珩并未多言多问,只微抬手示意,“既是如此,那先进去吧。”
言毕,领着她往府内行去。
夏日落雨,战府的湖心亭必是一道赏景的好去处,战珩吩咐下人做了准备,自己则领着南宫玥往那方去了。
待下人将茶水糕点呈上退下后,南宫玥才落了座,也辞退了贴身丫鬟小箐。
战珩亲手倒了杯花茶递到南宫玥面前,而后才于其对面落座,看着她出问,“不知公主此一早便来战府,所谓何事?”
“我……”南宫玥双手捧着茶杯,面上显得有些顾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想说什么,公主直言便是。”见她如此,战珩只疏离浅笑,言道。
“你……是不是依旧还很爱你那已逝的夫人,玊凤公主?”她知晓这是战珩的禁忌,可有些真相,她不想放弃。
或者说,她是不想放弃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这段时间她纠结过、彷徨过也绝望过,可唯独没有挣扎过!
她以为自己可以伟大到以堂堂南月国公主的身份顾全大局,可她终究只想做一个自私的女人。
自私到……想一切之能只为追寻心中所爱而活!
所以这一次,她决定挣扎!也决定赌一把!
听她如此问,战珩倒也没有表现出被触碰禁忌的寒冽,只眸色淡然带惑,细看时又仿若一切早已是意料之中,甚至似是在专程等着她一般,“公主为何如此问?”
见战珩并未生气,反倒像随和地闲聊,南宫玥一直为此担忧的心也稍算放下,“父皇虽为我们赐了婚,可我知晓,我定是走不进你心里,而你……亦然。”
他们都是痴情人,又都有所爱,即便被权势硬生生地捆绑在一起,也终究只会是貌合神离。
战珩没有说话,只等着她的下文。
“有些事情,我们以为自己放得下,能在人前伪装得很好,其实只有自己知道,所谓的平静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南宫玥站起身来行至亭边,双手撑着朱栏,眺目湖面上被点点雨滴掀起的圈圈波澜,“因为心已经没了,所以人并不完整了。”
战珩将手中茶杯放下,起身行至她身旁,也同样抬目眺望,“我爱她,所以永远也不可能会放下她甚至忘了她,即便……如今已是天人永隔!”
闻得他这真切且深情的言语,南宫玥侧头眸色复杂地看着他,如果你知晓了阿玉就是你的玊凤,会怎样?
可现在她还不能让他知晓!
如今上官齐因德行有亏而被撤职,大将军之位一直空缺,战珩是南月国不可多得的人才,也定能再成为父皇和太子哥哥的左膀右臂,这样的人才,即便自己自私,也定不能让南月国失去!
而她这个公主……反倒没有这么重要了。
所以,所有的谋划只她一人知晓,所有的责任,也只她一人承担,如此,只望自己自私的决定不会给他带来灾难。
“如果有一天,我的行为会伤害到你,甚至给你带来一些想象不到的灾难,你……会原谅我吗?”南宫玥侧转身子对着他,微锁的眸子极具认真。
见她如此,战珩剑眉轻拧,只如对她所言全是茫然不知,“你既为公主,无论做了什么,定是有自己不得不做的理由,我又怎会责怪?且我曾答应过别人,定会好好照顾你,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是我那太子哥哥吧。”南宫玥一直落寞的神色终是透了些暖意。
战珩并未答是或不是,只委婉言道,“公主你率性利落又善良正直,关心你的人自然很多。”
闻言,南宫玥倒似心情好了许多,深呼吸一口清凉舒心的空气,眸子欣赏着这被雨滴眷顾的翠湖绿水,过了好一小会儿才再开口,“战珩,你……可以抱抱我吗?”
突然,弯成月牙状的笑眸很认真地看着战珩,请求道。
对战珩而言,南宫玥的到访在他的意料之中,南宫玥的计划即便她没言明,他也是知晓得**不离十,这个拥抱的意义,他自然明白,不过是于人前做戏,将众人的注意力引离她自己的计划罢了。
这一切对他而言,全是坐收渔利,对这渔利有利的付出,他又怎会拒绝。
如此,战珩轻上前一步,抬手将南宫玥拥入怀中。
感受着那一阵萦绕入鼻的陌生安息香,南宫玥嘴角轻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