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回宫是在战府用过午膳后,在战珩的陪同下一道回往的。
夏日的雨水不似春秋那般细柔缠绵,反而多了几分豪爽,一阵大雨过后,阳光就露出了脸来。
在御花园那方的岔路口处,两人礼貌道别后便分道离去,战珩往御书房去见南宫宇泽,而南宫玥则错开了回纤玥阁的路,直往庆延宫行去。
到了庆延宫门口,还未迈脚进去便见郁景彦正在那株已经结了小果的梨树下站着,背对这方倒也看不清神情。
并未寻人通报,南宫玥直接进门往郁景彦那方行去。
“阿玉。”在其背后立定,南宫玥轻启朱唇唤道。
许是刚刚想事情太入迷,这突然的一声引得郁景彦身子微顿了顿,转身看时,南宫玥正神色柔和地看着她。
见得是她,郁景彦只如往常一般落了浅雅笑意,“公主。”
之后,两人均是沉默。
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她亦有所耳闻,虽不知真相到底为何,但能撤了上官齐大将军一职,也算是替战珩扫除了一些障碍,至于雪罗尔玊心……其遭遇虽可怜,但事情既已发生,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郁景彦先开口打破沉默。
南宫玥却只淡笑着摇摇头,“就是想过来跟你聊聊天。”
如此,郁景彦也没再说什么,只吩咐沫兮将此处石桌凳稍作收拾,然后端一壶茶水过来。
“再过几日,咱们便会各自完婚,两国之隔万水千山,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南宫玥未询郁景彦的意思便自主抬手将沫兮退下,而后在石凳上坐下,提壶倒着茶水,言道,“你是一个特别的女子,虽已迷惑于你的身份,到底是阿玉,还是……玊凤。”
言至此,两杯茶水刚好倒满,南宫玥抬手端起其中一杯,朝依旧立着的郁景彦递去,一双清雅眸子却是探寻地紧读着她,带笑又似无笑。
郁景彦伸手接过,却只落眸到手中杯水上,“谁知道呢?本想只那么无欲无求地走下去,却一步一步被迫走上了别人期望的路,我是谁,恐怕早已不重要了……”
言语间尽是无奈。
得此一言,南宫玥握杯之手不由一紧,一步一步被迫走上别人期望的路,自己不也正是如此吗?
“认识你业已大半年有余,且我是真心将你当做朋友,为了这份纯粹的友谊,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端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郁景彦在她对面坐下,面上笑意深了几许,“谢谢。”言毕,也同样将杯中茶饮尽。
“是我该谢谢你。”南宫玥笑看着她深叹口气,意味深长地言道。
阿玉,对不起,这一次,是我要背叛你了。
祁佑麟刚同段云廷商量完几日后启程回祁国之事,本想再找郁景彦商量一下两人的婚事,可出来见着她正与南宫玥在梨树下闲聊,便也没上前打扰。
“殿下,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正待他转身往屋内回去之际,段云廷突然开口了,语气间带着些许犹豫。
那日在千一楼听闻之事虽不知是真是假,但经他多方思虑考量,还是决定告诉他的老大。
“何事?”祁佑麟并未停步。
“那日在千一楼,属下从醉酒的南宫玥口中听闻,她喜欢你,而且好像寻了你十几年了。”得了主子的允许,段云廷也不再犹豫,一口气将这消息说了出了。
闻此一言,祁佑麟脚下步子顿停,转身戏谑地看着他,“是不是最近没好好训你,翅膀飞上天,连本殿下的玩笑都敢开了?!”
“属下没有开玩笑,是真的,”见祁佑麟又以为自己在说笑,段云廷急着解释,“不过殿下,说真的,你有没有觉得每次这个公主看你的眼神都很不一样呀?”
“怎么不一样啦?眼睛放光还是变出了花儿啊!”
“眼睛放光!”
“我说你……”
本来只是调侃,闻得段云廷这般“认真”的回答,祁佑麟抬起手就想敲到他那直脑筋的脑瓜子上。
见势,段云廷忙缩着脑袋微躲着,“属下也只是如实禀报而已,殿下你干嘛要生气哇?”
祁佑麟停在半空中的手趁其不备弹到段云廷脑袋上,“记住了,除了本殿下的凤儿,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女人,本殿下丁点儿兴趣没有!管他是喜欢本殿下的还是上辈子认识本殿下的,懂了吗?”
一路跟着祁佑麟十几年,段云廷也算是见证了他家殿下与玊凤公主之间深入骨髓的爱情,自然也明白他家殿下的用情至深,“懂了。”抬手揉着脑袋,愣笑着答道。
得了这满意的答案,祁佑麟手搂上他的肩,一副好兄弟模样,“这还差不多。”
……
御书房。
战珩与南宫玥分道后,直往御书房而去,待他到时,南宫宇泽正在里面等着他。
依礼而行礼之后,南宫宇泽给他赐了座,而皇上自己也出了伏案在战珩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此时看来不像是君臣之间,反倒更像是两个朋友交谈。
“知道朕特意见你所为何事吗?”南宫玥开口,面上带笑,却依旧不失君王的威严。
“若臣没猜错的话,是为上官将军的事。”心中有谋算,便自然懂得时机分寸。
“如今他已不是将军!”南宫宇泽提声纠正,从语气间能听得出他对此事的愤怒依旧未完全消去。
得其提醒,战珩只微一点头,算是领言了。
“上官齐出了那等丑闻,虽被朕压下不曾传出,但这大将军之位定是坐不成了,”南宫宇泽抬手轻拍了拍两人之间的桌子,而后起身负手踱步到战珩面前,“如今朝堂上下均推举你重任南月国第一护国大将军一职,一来你本就有举世无双的军事才能,二来你腿脚业已完好,再者军中服你之人依旧众多,对此,你有何想法?”
说完,一双威严眸子紧看着战珩,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而战珩闻得此番称赞,只漠然笑笑,立身对南宫宇泽恭敬一礼,“臣多谢皇上及群臣百官的抬爱,不过,在臣心里,有一人比臣更适合。”
这南宫宇泽刚愎自用也生性多疑,此番言论不过是想试探战珩罢了。
当然,以战珩的聪明才智,早已洞穿他的目的,便也巧妙逶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