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从御花园回到大牢时,手下已给上官梅置了桌椅茶果等侍奉着,想来这皇后到阿玉面前去炫耀的决心也是够强烈的。
并不耽搁,叶无痕快步上前,然后在上官梅身前立定,抱拳躬身作礼,“娘娘,皇上回话了,说是让娘娘明日晌午过来。”
“明日晌午?”闻得这个时间,上官梅狐疑。
“是的。”叶无痕面色坚定无异。
“为何皇上不同意让本宫此刻进去?”来都来了,怎会要求明日再来?
“这……”叶无痕同样假意犹豫,“刚刚皇上在御花园同战将军下棋,两人谈到上一次雪罗尔玊凤在守卫森严的大牢被神秘人暗中救走一事,许是做此考量,怕有人趁此钻空子,皇上才给了这么一个特定的探监时间。”
叶无痕做了思考后有理有据地解释道,“再加上臣这一来一回的耽搁,便近了这午膳时间,若此时再进去,确实不便。”
这一解释,上官梅也挑不出什么端倪。
更确切地说,是皇上都下旨了,她自然不敢违抗,如今的自己,还是谨慎些行事最好!
如此想着,她便起身,抬手示意安老太监扶着,而后带着皇后特有的威严看着叶无痕,“既是如此,那本宫明日再来,届时,还望叶统领不要再阻拦的好!”
“既已得了皇上的准许,臣自当恭迎。”叶无痕再礼而言。
这般,上官梅只得打道回府,无论今日还是明日,只要在阿玉这个妖女死前去送她一程,自己就算是最后的赢家。
毕竟,无论过程如何,她要让她知晓,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笑到最后的人!
叶无痕直立身子,看着上官梅远去的身影,一双坚毅眸中渐覆他意。
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叶无痕手下第一侍卫周道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了,“大哥,我怎么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儿啊?”
周道目光也看着皇后离开的那方,微带思索言道。
“什么不对劲儿?”叶无痕以为他识出自己暗中改了时间,便警惕地追问。
“我觉得这阿玉姑娘挺善良的啊,进宫这许久以来,不争名利不惹事端,怎会突然性情大变,狂杀二十几个无辜之人,还陷害自己的好朋友玥儿公主呢?”
这一点,他是真真儿地想不透,之前闻得风声时,他以为是有人故意嫁祸于她,却没想只几日功夫,她就来投案自首了。
闻得他所言的是这一不对劲儿,叶无痕紧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抬手敲了他的脑袋,“你的任务是什么?是宫廷护卫,不是探案之人,别一天到晚有的没的瞎捉摸。”
又得了老大的敲头训言,周道脖子一抖,“也是,这种烧脑筋的事儿从来都不是我的擅长。”憨憨地抓着脑袋言道。
说完,才将手上的食盒递给叶无痕,“不过皇上也是奇怪,对这罪大恶极的将死之人还这般照顾,每一顿都用如此美食款待。”
闻他此言,叶无痕以眼神示意他不可乱言,之后方才接过食盒,亲自开了门,往牢内行去。
大牢内,郁景彦依旧端身站立,如今已过了一日,也不知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叶无痕提着食盒近前,却见早上带过来的膳食她是一口未动,如此状态已经一天了,若再这般下去,只怕还没抓住恶人,她倒先倒下了。
“战夫人,恕臣直言,这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对臣这样一个习武之人都受不了,您一个弱女子,身子哪里挨得住?”若将军知晓她这般“虐待”自己,指不定得急成什么样呢!
闻其劝言,郁景彦只礼貌性地笑笑。
叶无痕也不在意,取钥匙打开钢牢之门,然后将食盒提进去,将早上的膳食拿出来,之后再出来将钢牢门锁上。
“刚刚皇后娘娘想来探监,却没有皇上的手谕,倒也没进来,不过又从皇上处拿了明日晌午的口谕,”叶无痕有意无意地透露着消息,“臣从前亦听闻这皇后娘娘多针对于您,您又是战将军挚爱之人,臣乃一介武夫,多崇拜将军威名,如今也只能做此提醒相帮,还望您好自为之。”
言毕,提着收回的食盒往牢外行去了。
郁景彦先时并未注意,待其说完此番话之后,细细想着方才回味过来,上官梅来“看望”自己的时间是明日晌午。
好!一切都依旧在沿计划进行,那这场戏,她一定要让上官梅终生难忘!
……
战珩自昨日被召入宫之后,言行举止均是在南宫宇泽的亲自监察之下。白日,两人下棋、谈论局势,夜里,也只同在御书房端坐而眠。
在外人看来,得皇上如此待遇的,战大将军还是至今第一人,只战珩自己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时间流逝,夜幕渐近,整个皇宫灯盏通明。
御书房,自陪皇上用过晚膳后,战珩寻韩公公拿了些兵书便在一旁静静研读着,南宫宇泽则坐于龙案后批着奏折。
就这般大概到了子时中刻,南宫宇泽放下手中狼毫,起身到战珩左侧上方的椅子上坐下,“朕听闻你带兵这几年,自创了一套兵法,就连倨傲的上官齐也曾想一睹为快,想来定是奇书。”
闻言,战珩涛俊面上现了浅笑,合上兵书置于两人之间的小桌上,“皇上谬言了,那不过是臣带兵打仗的一些心得罢了,并非什么兵法奇书。”
恰这时,韩老太监端了茶水宵夜过来。
“莫不是你怕朕向你讨要,所以才这般谦逊而言?”南宫宇泽面虽现了笑意,却看不出是玩笑还是正言。
如此一言,战珩面上笑意更甚,“皇上若喜欢,待臣回府后自当双手奉上,只望皇上不会笑话臣言语胡乱才好。”
“哈哈哈,”突然,南宫宇泽大笑,“你倒是爽快!来吧,反正闲来无事,再陪朕下一盘棋吧。”
听得如此,战珩只微点了头表示同意。
韩权见势立马收拾好桌椅,置上白玉棋盘棋子。
待他这方收拾好后,起局之前,南宫宇泽突然笑却不抵眼底地开口了,“朕连胜了你五局,而你连让了朕五局,所以这一局,你若再相让,朕或会考虑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话锋猝不及防地转到此处,战珩面色寒然一顿,怔了片刻后才抬眸无畏地看向南宫宇泽,“皇上棋艺高超,以治理天下之势相博,而臣只懂带兵,唯有以领军之道相弈,气势虽宏却无皇上那般广博,所以即便臣不相让,也未必能赢得了您。可即便如此,臣亦有心相胜,所以这一局,臣不妨斗胆,跟皇上您打个赌。”
闻得战珩这番言论,南宫宇泽细想也确是事实,那五盘棋,局势跌宕气势如虹,黑白子确实是用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走法。
只是这一刻,战珩打赌这一言,倒更是挑起了他的兴趣,“赌什么?”执子相问。
“赌阿玉是清白的!”战珩修长手指夹起一枚白子缓移至两人视线中央,坚定言道。
闻他还这般坚定不移,南宫宇泽也不打破,“好!”
单此一字定言,语毕,黑子首落于棋盘之上,搏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