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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成为野兽或食物(1 / 1)

1845年初秋的某夜,加拿大落基山脉中的某处。

入秋的最初几天是最寒冷的时间,当渡过最开始的几天后天气又会微微的转闷热,也许是为了让即将到来的冬季更为冷冽,又也许是上天给予万物在无尽寒冬之前的最后一段温暖。

有日照之时的山林中无处不是生机盎然,在加拿大象征的枫叶飘扬之中,山间走兽为着过冬的食物或脂肪而奔波,蝉蝶昆虫则在林野间的任何一处地方尽情他们生命的狂欢。

然而昼夜有时,当夜幕将至夕阳无限之时,林间的繁华也在金色的霞光中被寂静与杀机取缔。白昼华美的枫叶飘散,如同为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入夜后掩藏了无数猎食者的踪迹。而山间清脆的鸟鸣蝉音,也被狼啸熊声取代,他们游走在各自山野熟悉的地盘当中,寻找值得他们群起攻之或拼命相搏的猎物。

夜,是猎者与野性的天堂。

神秘的漆黑当中,一丛火光孤伶伶地在一处挡风之地摇曳着。在这个人们对生火还不太陌生的年代,特别对于山中成长的人而言,野外生火可算是基本技能之一,人类的文明世界与火焰无法分割,那怕是一团最微弱的营火,都代表了人类一处御寒与驱逐野兽的避风港。

营火的旁边,围绕着三个年龄由八到十三四岁不等的孩子,只见最小的孩子身上穿着一套亚麻布的衣服,外露的黄嫩皮肤和一头黑发说明了他亚裔的种族。而较大的孩子外层穿着一件累赘的绒毛浴袍,内里则是明显大上两号的衬衫和一条又小上一码的亚麻裤子,脚上的皮鞋却又大的有些过份,衣着很是不搭配。最年长的少年则赤膊上身套上一件马甲和羊毛尼大衣,下身同样羊毛质地的西服裤子却光着脚。

“你居然只带了衣服而不多带双鞋子出来真是考虑周到。“最年长的少年语气生硬的对亚裔小孩说到,同时他又拿着一把小刀不断的削着他尖锐形状如同兽爪的指甲。

“你怎么不说我带的衣服只有自己的尺码没有帮你们带衣服啊。“稚幼的亚裔小孩用他还带着童音的腔调回攻击道,而看着比他大上四、五岁的孩子则只是低头默默的咬着一块干巴巴的面饼,对两人的对话内容毫无兴趣。

这一行三人便是白天里刚发生流血事件的奥斯顿和维克多、詹姆士三人,奥斯顿加入队伍的过程比他想像的要顺利某程度上的说。毕竟当他在维克多两人面前伤口极速恢复的时候,维克多直接就失声喊到:“你也是他的儿子?“

心口挨了两爪子的奥斯顿在回过气之后直接就被詹姆士两人所接纳,当然紧张之下先杀人后道歉的詹姆士对着奥斯顿还是有些不自然,毕竟人家胸口六个破洞的血衣还在背包里放着呢,而维克多对奥斯顿的称呼改为了“兄弟“,不过语调上依然是冷冷硬硬的,而且嘴里吐出来的也多半都不是什么好话。

话虽如此,奥斯顿倒是对绖克多也没什么恶感,毕竟熟知这家伙说话就是这调儿,而且从他把自己的衬衣和鞋子都脱给詹姆士的举动上看,维克多内心对于自己兄弟的态度还是比他表现出来的要热烈不少。

只是从小的家庭状况和旁人的态度上,导致了维克多的性格比较不讨人喜欢,至少他几乎不会好好聊天和那副看谁都像要吃人似的表情都让人感觉他不像个好人。

另外现在迎距离观察和刻意比对之下,奥斯顿发现维克多和詹姆士的脸真的和电影中的样子很是相似,以前因为两人幼年时的戏份太少和没有刻意比对所以还没什么感觉,现如今奥斯顿潜意识中把自已所在的世界理解为电影中的世界后,奥斯顿就意识到愈来愈多的细节说明自己所在的世界和他所看过的那些电影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比如说维克多和詹姆士的长相,虽然和印象中电影的还有一点小区别,但整体基本是一致的,而维克多的爪子也和电视中差不多,就是奥斯顿没想到维克多连脚指甲都是尖的,而且脚掌比例较长,看上去跳跃和蹬腿的力度都要比一般人强一些,这倒是付合了电影中维克多那非人的跳跃、攀爬力和跑起来喜欢四足踏地的形象。

而维克多方面虽说对于奥斯惯没有爪子这点有些疑惑,不过看到他的恢复能力后还是相信奥斯顿这个明显是亚洲人的小孩是自己的又一个弟弟,虽然在他看来这弟弟的战斗力很低就是了。至于詹姆士就更能接受了,一方面他本来就和奥斯顿熟悉,虽然之前紧张之下本来是负责突击,并控制住奥斯顿的他一照面直接把奥斯顿给干掉了,不过看到奥斯顿复原之后,他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奥斯顿身上道歉,在知道奥斯顿是来加入队伍的时候詹姆士更是最高兴的那个,毕竟比起吃人脸的维克多,还是笑嘻嘻又鬼点子多的奥斯顿让詹姆士感觉好相处。

三人在天色入夜后找了一个避风的位置生了火打算休整过夜,不过维克多二人被奥斯顿不断吐糟他们不带任何补给品跑进了山里,结果居然还完全不停下找水和食物的行为。

在贡献出自己身上最后半块烤饼出来而维克多不吃让给詹姆士之后,奥斯顿和最年长的维克多就讨论起了三人接下来的去向问题,奥斯顿好说歹说算是让维克多明白三人已经深入山区极远,追查的人基本不会找到这种区域之后,相对了解附近地理的维克多就表示想向南行寻找人烟,而奥斯顿疑问何不向东走时,维克多鄙视地说:“如果你打算穿这个样子翻过整个落基山脉雪域的话,那你肯定会变成山上最小的冰雕的。而且冬天快到了,如果我们不向南走的话就要去杀熊剥皮来渡过冬天了。“

“可是向南好像都是落基山脉的区域啊,我们真的能找到人烟吗?“奥斯顿问到。

“你居然还知道落基山?“维克多意外的看了看奥斯顿,他印象中奴隶出身的人都应该没受过教育,连字母都认不全才对。

“是的,向南走还是在落基山内,不过在靠近美利坚的地区我知道有几个防范红蕃(美洲原住民)的堡垒,而且听说南方的温哥华城非常繁华,我想我们可以去哪里踫一下运气。“维克多说到。

“那可是几乎要跨越整个英属哥伦比亚!“奥斯顿对于维克多的计划难以置信,毕竟以他们三个人的力量和物资,到做到维克多计划的从北部走到美加边境简直是不可能成功的事。

“英属哥伦比亚?你说的是我们这里不是加拿大吗?“维克多迷茫地看向奥斯顿,毕竟这年代的教育并没想有普及到随便一个人都清楚国家地理的地步。

“额我是平时听男爵和商人们说的“奥斯顿只好说到。

“算了,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这里叫什么名字,而是南方到底是哪个方向。“维克多摸着下迟疑道。

“什么!你“奥斯顿像尾巴被踩到似的跳起来惊呼到。

“有人!“突然,一直在和烤饼战斗的詹姆士喊到,同时维克多和奥斯顿快速转身面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维克多指尖的爪子猛地长出两寸并把手上的小刀抛向奥斯顿,而奥斯顿一手接住维克多的小刀,另一只手伸也在地上的布包里掏出一把稍长的小刀,詹姆士见状也把饼收入怀,忍痛从指间伸出六根骨爪。

维克多脚步微移,越出詹姆士和奥斯顿少许,耳朵微颤并眼睛死盯着火光照射之外的暗处,詹姆士则鼻子不断抽动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相比之下奥斯顿并没有用特别用眼鼻去寻找敌人,但片段后他凝重地说道:“不是人,应该是狼,有五只,在慢慢接近我们。“

“吉米,照顾好奥斯顿。“维克多低声说到,而从他微微发抖的小腿看来,面对将来到的野兽他内心的恐惧并不比身后的两个弟弟要小多少。

“我自己可以,先照顾好自己!“奥斯顿有些不服气地回应一句,但同时手上握住小刀的手又紧了紧,并把身体压低一些,奥斯顿在他的感观中可以“看到“狼群的接近,很显然这批饥饿的野兽并不是路过的野狗而已。

“呼———“逼近的狼群喘气声已清晰传进三人耳中,而在火光照映下点点微弱的绿光也在黑暗中醒目起来,那是黑夜中狼眼反射的亮光。

眼睛采光能力较强的夜行动物在黑暗中眼睛多会反射出幽幽的绿光,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被狼群逼迎营地时,那在黑暗之中渐渐逼近的萤萤绿芒、与喘气声交错响应的低吼,在人类文明还很稚嫩的时候便已将对这种肃杀景色的恐惧深刻进了人类的血液当中。

奥斯顿三人可以感觉到,随着绿芒与低吼的逼近,他们的血管中奔腾的血液也随之燥动起来,狼群的步伐如同踩踏在了他们的心脏之上,每一步都与他们的心脏随之迎来一击剧烈的跳动。

月色之下,荒野之中,与狼共舞。

缘何而舞?因心惧恐,因神难定。

狼爪撞击在地上的沙石发出微妙的铿锵之声,男孩的冷汗划过光滑的脸颊滴落在挡风用的衣领之上,微风踫在沾湿的衣领上又把丝丝寒意带回到脖颈上,激荡皮表的汗毛竖起如同针芒。

对于狼群而言眼前的美餐最后的阻碍便是那风中摇曳的幽幽火光,本能上的不适提醒着它们不可轻视这些肥美的猎物,它们需要最大的克制等待机会的来临,就如以往的成百上千次捕食一样。狼瞳专注地扫视目标身上的一个个破绽,没有选择使用那火焰作为武器攻击,而是弃之火光不理是他们犯的第一个错误,年幼的他们离开成年同类和种群的保护是他们犯下最大的错误,狼群将让他们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有两只散开了。”奥斯顿说到,他可以感觉到左右两侧各一只饿狼脱离了队伍,却是向他们的侧翼包采而来。

十而围之,狼有五只,数量比他们多的狼群选择了更有效的进攻阵型,饥肠辘辘的狼群并没有急燥的冒进,它们毫不轻视。

“它们在等什么?“詹姆士问到。

“呜吼——“回应它的,是侧方袭来的腥风狼牙。

“吉米!“维克多惊忙之下的分神让他露出致命的破绽。

“呜吼——!“

“吼阿——!“

“呜——“

正面的两头狼狂暴地扑向于面对它们时分神的猎物,却还有一头狼选择了放弃眼前出现的机会,它奔向了另一个目标,它将用它的爪牙咬下那最幼小的猎物。

“混蛋!“奥斯顿惊怒的转身迎向那突然扑来的狂狼,却因而让最后的一头狼息机扑向了他的下肋。

“啊!“詹姆士被狼口咬在肩头扑倒,但狼的前肢也被他的骨爪刺出了血淋淋的大洞,前肢失力的狼在扑倒猎身同时自已也摔了出去,却因而带走猎物肩上的一大块血肉。

“吼啊—!“维克多双爪迎向为首的狼口,一爪抓向狼的上颚,另一只手则狠狠抓上狼脖,他的手被咬住同时另一手也深深爪穿狼的动脉,一人一狼僵持中。借着喷洒的腥血,双眼通红的维克多狠狠一脚蹬飞另一只扑来的恶狼。

“吓啊啊啊啊——“同时一整条手臂和下肋双狼咬住的奥斯顿惨烈的叫喊,左手小刀一转,发了狂般的一下下猛插向咬住肋部的恶狼狼眼,而另一个狂狼的脸颊也猛然被一把小刀从内刺出,混身浴血的奥斯顿发狠一口咬住狂狼的鼻头,不顾肋部撕扯破裂的剧痛腰间发力带着狂狼倒向了旁边的营火,火舌顺着干枯的狼毛攀腾而上,吞噬了狂狼的半身也点燃了奥斯顿身上的衣物。

狂狼悲鸣中欲松嘴逃窜,却被状已疯魔的奥斯顿一刀捅在下巴之上,刀锋甚至穿透狼颚后又刺入了狼嘴中奥斯顿的手臂之中,对敌人凶残更对自己残忍地把刀子卡住了狂狼,那被咬更被刀刺的手臂脱手了刀子,猛地一把抓住狼喉中的舌根,指甲狠狠陷入肉中。

生死相搏的奥斯顿爆发出远非八岁孩子所有的力量,一脚把咬住他肋下的狼头踢的高高仰起,那怕这带走了他一大块骨肉,相应地奥斯顿嘴巴不顾一切咬下,在崩碎一颗门牙的同时把还在他身上的那头狂狼的鼻子撕啃了下来。

变种人三兄弟与北美野狼的战斗一开始便进入了最惨烈的生死相搏,鲜血与皮肉在此刻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不管是狼血、人血还是狼肉、人肉,都已布满视野可见的每寸空间。

只是,在剩下的三头狼连滚带爬地重新聚合时,再次爬起来的詹姆士肩上恐怖的伤口正在蠕动着愈合,正抓着一头狼角力的维克多,脸上和手上的伤口也肉眼可见地快速恢复着,就连最惨不忍睹的奥斯顿,在用力推开已死去的狂狼尸体后,全身的烧伤都在脱落,露出下方已然恢复完好的皮肤,而被撕咬近断裂的手臂也如毫发未伤一般,最惊人是其肋下的骨头正和肌肉表皮一起快速复原,甚至于刚崩碎掉的门牙都有一颗新的在重新长多。

“噗!“把嘴里的断牙和狼鼻子吐出来,喘着粗气的奥斯顿扬了扬手中的小刀,看着不远已经崩溃边缘的三头狼,病态地笑了笑道:“真疼啊,维多!吉米!我饿了!“

詹姆士麻木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维克多猛然发力一爪把正和他角力的狼喉咙撕碎,扔掉尸体扯开嘴角露出虎牙笑了起来。

人在绝境当中,或化为灰烬,或疯狂中成长。

这夜,三个平凡的男孩将在疯狂当中成长,他们注定不凡,战斗将不休止而他们也绝不退缩。

夜,还很长,山林的夜晚是野性的天堂,但谁是野兽?谁是食物?从来不是一个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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